第一百三十六章:紅衣如血!(8.555k)_劍出衡山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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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紅衣如血!(8.555k)(1 / 2)

紅帳柔紗細剪裁,茶糜花架繞妝台。

一半胭脂一半粉,錦簇花團繡閨宅。

掀起繡著一叢牡丹的錦緞門帷,撲鼻脂粉香氣彌散精雅小舍。

三個美女擠入一副仕女圖,高掛閨閣之上,畫下一把椅子,上鋪繡花錦墊。

滿臉虯髯、形貌極為雄健威武的楊總管朝椅子上隨意一坐,在這富麗燦爛的繡房中,他臉上怒氣無半分削減。

“真叫人心疼,是誰如此可惡,惹蓮弟生這般大的氣?”

前麵一句話嗲聲嗲氣,顯是女子聲調,可聲音卻明明是男人。

“哼!”楊蓮亭一巴掌拍在墊著牡丹圖的茶案上,杯盞中茶水歪落,旁邊的繡花繃架也跟著晃動了一下。

這時,

一道詭異人影走出。

那張臉分明是略顯粗獷的男人輪廓,但麵上無須,又施了脂粉,神態更似女人媚豔。

一身衣衫男不男、女不女,顏色之妖,便是穿在女子身上,也顯得過於嬌豔刺眼。

他步伐輕移,周圍珠簾錦帷徐徐飄動,繡房之中,像是倏地充滿了陰森鬼氣。

瞧著椅子上的大漢,他趕忙掏出一塊綠綢手帕,緩緩替楊蓮亭拭去額頭上氣出的一層汗漬。

然而,楊蓮亭卻一擺手,將手帕打到一邊去了。

他這般氣概,叫東方不敗的臉上又生出愛憐無限的神情。

“唉~!婆婆媽媽地,我現在沒心情親熱。”

楊蓮亭憤怒道:“老禿驢臭道士,還有嵩山派那個左冷禪,一個個都要把我氣死了!你整日裡繡花練功,我處理教務何等勞苦。”

“教眾各有心機,外麵那群道貌岸然的狗賊又滅我神教分舵,打殺本教長老堂主,現在江湖上人人都以為神教可欺。”

“這般下去,我早晚得累死。”

東方不敗柔聲道:

“我已難有處理瑣碎教務之心,蓮弟代我操勞,著實辛苦。教中上下若有人不懂你的苦心,你殺了他便是,莫要因此生悶氣,叫我疼惜。”

楊蓮亭卻道:

“教中人不難處理,教外人又怎麼辦?左冷禪領著五嶽劍派與少林武當攪在一起,他們現在連伱都不怕了,更彆說我。”

東方不敗臉上生出傲氣,又如妾婦在丈夫麵前嬌嗔:

“哼,武當少林,還有那個左冷禪,他們有什麼能耐?他們可懂人生妙諦?在我麵前,又能撐得過多少招?”

楊蓮亭煩得很:“你總是自誇武功天下第一,高到什麼什麼程度,可說這些大話有什麼用?久不出江湖,誰能瞧得見?”

“那些狗賊現在一提東方不敗的名號,也不再怕了,否則豈敢在我麵前吆五喝六。”

東方不敗似是不計較江湖人的看法,但眼睛卻看向楊蓮亭,妖異的聲音帶著溫柔調子:

“江湖庸俗人的閒言碎語我豈會在乎,但惹蓮弟不高興,那他們就該死。”

楊蓮亭這才點頭,把掉在地上的綠綢帕子撿起來,放在東方不敗手上。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一邊替他擦汗,一邊柔聲道:

“蓮弟喜歡乾什麼,我便要給蓮弟辦到。”

楊蓮亭一把扯開了自己的上衣,用手指戳了戳胸毛旁邊的心口,沉聲道:

“這裡憋著一口氣,令人悶煞。”

“武當派這次死掉一個叫靈虛的臭道士,他的老家在酸棗延津,那些狗賊說是送靈虛的屍體,我收到消息,說嵩山派少林寺也會派人到場。”

“這左冷禪代表五嶽劍派,又與少林武當在一起。延津在鄭州大道上,他們一同北望,定是還要給我神教找麻煩。”

“怕是一直到明年端陽節,我這口氣都消不下去了。”

東方不敗幫他順了一口氣,“他們得罪我,那沒有什麼。得罪我蓮弟,卻是不行。”

一陣妖風吹入閨閣,紅色帷帳浮動。

東方不敗撩開搭到繡花架上的幔帳,眼睛盯著掛在閨房中的仕女圖,幽幽笑道:

“豈能叫蓮弟因這等小事鬱鬱寡歡,我替蓮弟消氣便是。”

……

嵩山,勝觀峰後山鬆林。

一座新墳,一座衣冠塚旁,又立起一座新的衣冠塚。

碑上的字全用劍刻出,極是遒勁。

從左往右,依次是左冷禪師弟孫振達、嵩山小太保高克新,嵩山十太保韓天鵬。

左冷禪立身在墓碑前,以三杯美酒澆奠。

白頭仙翁卜沉詳述了三十鋪的消息,丁勉、費彬、陸柏則是把逍遙津的經過又講一遍,尤其是玄武堂堂主孫仲卿的那番話。

“此人到底是誰?”

左冷禪說話間,將一隻酒壇放在韓天鵬的墓碑上,死掉的三人中,唯他最愛酒。

費彬皺眉:“師兄的意思是,那魔教長老沒說假話?”

“半真半假,”左冷禪道:“這個高手可不是孫仲卿瞎編出來的,而且,莫大這隻老狐狸定然知曉。”

“哦?!”周圍幾人各都思索左冷禪的話。

“最先與歐陽鶴鬆交手的是莫大,他卻能脫身幫助天門定閒,既然此人先助莫大,我就有理由相信他與莫大交好。”

“甚至,韓師弟也是被此人殺死。”

卜沉聞言回憶那晚場景:“當時夜色朦朧,我也看不清楚,那人一身黑衣,隻從身形上瞧絕不是嶽不群與莫大。”

左冷禪哼了一聲:“自然不是嶽不群與莫大。”

“這兩人強過韓師弟,但一旦交手,必定暴露劍招。韓師弟察覺後,定會朝你們求援。他到死前都沒有開口,說明一開始被這人的招法騙了,不知道對方在隱藏。”

“等到緊要關頭,對方突然露出殺招,韓師弟防不勝防,也就沒法呼救。”

“百藥門、天河幫那些人,他們都沒這分本事。魔教派出的高手一直在廬州,那殺死韓師弟的人,大有可能就是此人。”

左冷禪雖然沒到三十鋪,也沒到逍遙津。

他坐在嵩山上,隻問清各處消息,便如親眼所見一般。

左冷禪冷笑一聲:“莫大隱藏極深,竟還有這等幫手。”

陸柏丁勉等人瞧著墓碑,各有殺氣。

“高師弟死得不明不白,恐怕也是莫大做的。”

“好一個南嶽衡山!”

費彬的兩撇鼠須已然怒飛:“我與樂師兄在南嶽也險些身死,這衡山派,倒是成了我嵩山太保的埋骨場。”

“此仇必報!”

“咱們何時對衡山派動手?”

“稍安勿躁.”左冷禪掃了他們一眼,“沒拿住把柄,暫時不好正麵殺到衡山。若是隱藏身份南下,反要吃虧。”

“不能再讓嶽不群與莫大這兩隻老狐狸聯手,先以劍宗為引,除去一道障礙。等封不平接掌華山,我們再尋機會朝衡山派發難。”

眾人自然沒意見,他們現在討厭莫大,過去討厭嶽不群,兩個礙眼的,除掉哪一個都解氣。

陸柏又道:“鄧師弟與鮑師弟都已下山。”

“咱們要不要多派人跟上?魔教的反撲沒來,搞不好真會在延津下手。”

費彬笑道:“師兄何必多慮。”

“如今少林武當也被拖下水,咱們五嶽劍派與少林武當聯手,魔教也不敢妄動。武當那邊的雲虛道長送靈虛道長回故土,完成遺願。”

“少林也派出方邕大師相送,魔教在廬州受了重創,這會兒縮在黑木崖,恐怕沒膽子再鬥一場。”

丁勉聞聲點頭,“那楊蓮亭雖在黑木崖得勢,卻也不能呼風喚雨。”

“如今江湖上盛傳魔教被我正道聯盟擊潰,左師兄的聲威已與方證大師、衝虛道長平齊。”

“魔教規矩森嚴,楊蓮亭自己也要掂量掂量,再胡亂對外用武折損魔教高手,東方不敗也留不得他。”

眾人各都點頭,陸柏也不再說什麼了。

左冷禪笑望陸柏一眼:“我已提前囑咐兩位師弟,魔教真敢反撲,那就先找機會脫身。”

“他們一心想走,隻從延津到登封,要把他們留住是極難的。”

聽左冷禪此言,眾人再沒了擔憂。

如今十三太保折損兩人,剛剛找柴士能、俞世奎兩位師弟補上空缺。

眾人同輩弟子足有三十餘人,但也參差不齊,能有太保功力的堪堪半數。

近來高手折損嚴重,若是繼續這般死下去,再想保持十三太保整體實力。恐怕要從白頭仙翁卜沉、禿鷹沙天江等旁支高手中選人了。

這顯然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眾人又商議一陣後,各自散去。

左冷禪獨自一人在鬆林中踱步,如今在廬州重創魔教,他的江湖地位再度拔高。

又將魔教的一部分視線從五嶽劍派轉嫁到少林武當身上,正道三方聯手壓製魔教格局初步顯現。

見此等聲勢,近來到登封道上表露忠誠的江湖高手絡繹不絕。

其中不乏江湖大盜、綠林凶人。

因此,除了一脈師弟折損外,嵩山派整體實力不減反增。

眼下正是大展宏圖,呼風喚雨的大好時機。

本該心中快意,一覽峻極。

然而.

偏偏多了一根惡刺。

叫左盟主暢快不起來。

“我在彰德府與那孫仲卿交手時,隻是運了一縷寒氣,此人極其油滑,當時立刻退走,對我這門功夫,應當是模棱兩可的。”

“可從逍遙津的反饋來瞧,他又篤定我會寒冰真氣。”

左冷禪目光一凝,“也就是說,與他交手之人大概率會類似功夫。”

“江湖上的寒氣法門不少,可練之有成的鳳毛麟角,更彆說與孫仲卿相鬥。”

“我行動江湖這些年月,竟然猜不出此人半分根腳”

“實在是怪事。”

“莫大.莫大左某人還是小瞧你了。”

左冷禪念叨著莫大二字,眸中厲色忽然一閃!

華山與衡山兩派登上太室山的各般麵孔在他腦海中一一滑過。

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最後.

他的腦海中驀地回蕩起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左大師伯!”

左冷禪渾身一震。

他腳步連動,如一條黑影穿過鬆林,回到練功房。

盤坐在虎皮毯上,從一個標注“衡山”的鐵盒子中翻出一遝信件。

這些信他全看過,此時突然有了再看一遍的興致

[莫大先生親傳弟子趙榮一人獨鬥八位魔教高手。]

[點蒼雙劍敗走龍泉,二人聯手同使摩雲三十六番,未在衡山大師兄手上走過百招。]

[魔教香主入衡州府,聞聽天山幻劍名號,望風而逃,據說其幻劍造詣已青出於藍。]

[衡山派北至登封,一路除惡,淫賊蟊賊皆避其道。]

[覺悟山上,五嶽劍派年輕一代第一人,獨殺魔教三旗人馬。]

這些江湖傳聞本該當做笑話來聽,他已經十分謹慎,還在嵩山上試探一番。

但後來也就沒管了。

可此刻再讀這些消息,卻覺得頗為刺目。

左盟主何許人也,立刻又想到莫大先生的前後變化!

這一下,他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寒意來。

眼中冒出不可置信之色。

“那少年,僅僅十六歲。”

左冷禪摸著下巴,“難道真是他?”

“若有這份心機能將我也騙過去,甚至真真假假,瞞過整個江湖。再加上這身天賦,此等威脅已遠超莫大與嶽不群。”

左冷禪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可能。

從未聽聞過有這樣的天賦。

靠著衡山派的心法劍法,更是不可能。

左冷禪冷靜下來,搖了搖頭。

可有了多番猜想後,哪怕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眼中殺意卻絲毫不減。

什麼以大欺小顏麵無光這種說辭,他從來不在乎。

不知怎得

腦海中又回想起了當日那少年完好下山的一幕幕,心中蕩漾出悔意來。

“嘿~!!”

坐在老虎頭上的左冷禪麵上一冷,一道寒冰真氣驟然激發,瞬間撲滅了練功房內的爐火!

跟著,又一道寒冰真氣激射!

被火燒得滾燙的鐵壺,竟也爬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冰棱。

……

“好涼好涼!”

衡山派藏劍閣外的亭子內,綠衫少女抬一隻小手朝口中扇動,她看向那還在無情製冰的少年。

“榮哥總和彆人不一樣。”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暑氣早沒了蹤跡,你竟還在做冰湯。”

“我在練功,順便做的。”

趙榮看著布滿冰淩的綠豆湯,並不滿意,“這門功夫已練到極限,再想突破極為艱難。”

“若論威力,恐怕及不上左盟主的寒冰真氣。”

隻從任大教主療傷時便能瞧出來,左冷禪的寒冰真氣要勝他一籌。

寒氣本隻是輔功。

可自從有了一招詭異的冰霧幻劍,再加上寒氣對敵時的妙用,心中不由出現許多想法。

少女隻朝他臉上瞧一眼,猜得很快,“你在想玄天指?”

“嗯。”趙榮陷入沉思。

“爺爺說過,霜寒勁另有一篇,若將化水為冰的玄天指與霜寒勁融彙貫通,便能威力大增,催發至陰至寒之氣。”

曲非煙湊近一些,低聲道:“我倒是相信榮哥能練成,可那功訣在黑木崖上。”

瞧著某人臉上一些憂鬱,少女轉身便要走。

趙榮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將她掙了回來。

“去找你爺爺也沒用,他現在無憂無慮,彆去打擾了。”

“我去問問,確認一下他有沒有把玄天指帶出來,這一路奔逃,我們落下好多從黑木崖上帶下來的秘籍,”曲非煙一臉可惜,“早知如此,我來保管那些秘籍就好。”

“爺爺的琴譜一本沒丟,他對那些功夫一點不重視。”

趙榮露出一絲笑容,“不用費心,我知道哪裡有玄天指。”

“使玄天指的那人叫黑白子。”

少女眨了眨眼,也沒懷疑。

小掌門掌握了一整個門派的情報消息,肯定比她知道的多。

“榮哥,你這樣犯愁,可是此人不好相與?”

轉而又反應過來:

“是了,玄天指是黑木崖上的武功,這黑白子定是魔教中人,泄露黑木崖上的武功是死罪。”

“既能練成這門功夫,定然實力不俗,想從他手上得到此功,也是極難的。”

趙榮不由皺眉。

黑白子好棋,向問天用《嘔血譜》讓其走不動道。

他本有尋棋譜去換武功的想法,可結合非非所說,這基本不可能。

江南四友中,黑白子最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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