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養心殿中,朱翊鈞拿著手中的銀章直奏哈哈大笑,站在下首的潘晟、梁問孟等見龍顏大悅,嘴角也跟著露出微笑。
潘晟躬身湊趣道:“皇上,臣聽說,南方好多新辦的報紙將之放在頭版,謂之‘斯文掃地’,廣州文氓此番可算吃了一個大虧。”
朱翊鈞聽了點頭。想了想又噗嗤一聲,笑道:“這蔡汝賢也真能想的出來,朕好久沒這般笑了。”
說完讀那奏章道:“其時鑼鼓喧天,孔廟外陳猴戲三、象戲二、粵曲小班十餘台,並有青樓女子持‘賣文求財’、‘賣哭求養’等條幅不計其數廟內一哭,廟外齊笑,未等哭廟文讀完,諸生無不掩麵而出,色變而氣沮也隨即逮問為首者十餘名,移送提學打問,並有奪去功名等事遂平。”
讀完這段,朱翊鈞將奏章扔在桌子上,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梁問孟聽他讀到“提學”,忙躬身奏道:“皇上,此事為淩仕弘先對文氓開刀而起——臣等以為這個提學也是個敢擔當的。”朱翊鈞心情甚好,聞言又點了點頭。
梁問孟緊接著道:“蔡汝賢甚至為此事為淩仕弘請功,奏言其辦事老成,又有擔當,薦其任南京大學山長——”
朱翊鈞聽他談到人事問題,眉頭一皺。潘晟見狀,忙打斷梁問孟道:“靜齋,南京大學山長非同小可,你才履新幾天?非汝所宜言也。”
朱翊鈞聞言,眼珠子在潘晟臉上一轉。輕笑道:“你們不必一唱一和,靜齋先生才任尚書,朕不能駁了他的麵子,這淩仕弘就派他去南京!”
梁問孟聽皇帝這話,心中一陣陣的翻滾。既有皇帝信重的激動,又有莫名其妙擔個人情的不甘,昏頭昏腦回奏道:“臣隻是轉述蔡巡撫之言,畢竟提學也是文教口上的,臣提他原打算沾光表功,並不是讚成蔡汝賢的建議——皇上不必給臣這個麵子。”站在一旁的魏朝見梁問孟瞎說大實話到了語無倫次的程度,目光下垂,用力忍著笑。
潘晟也跟著叫屈道:“臣可不敢欺君!這淩仕弘和臣毫無關係!——臣以為,蔡汝賢薦其南京大學山長,恐怕也是怕他在廣東惹禍。”
朱翊鈞聞言一愣,隨即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既如此,也罷了。關於南京大學山長人選,靜齋與吏部商議,拿出人選來——這個淩仕弘的履曆一起報上來,朕斟酌一下。”
待梁問孟領旨,朱翊鈞笑道;“蔡汝賢在京時,思路並沒有如此開闊。”
潘晟點頭稱是,奏道:“此必隋用手筆。”見皇帝麵露詢問之色,就接著道:“隋用乃隆慶二年二百六十名,會試本來二甲,殿試時因文字跳脫,被先帝不喜,黜落了二百多名。其人為官為政,常彆出機杼,讓人哭笑不得,如今任廣州知府。”
朱翊鈞先麵色一肅,隨即露出頗堪玩味的微笑道:“隆慶二年,嘿嘿。”
潘晟額頭見汗,低頭不語。隆慶二年距今已經二十年,這一年是隆慶帝與徐階為首的文臣掰腕子的一年——“隆慶開關”也在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