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再緩緩,再緩緩,咱們馬上回府了。老爺夫人還等著您過年呢。”
“您馬上就要嫁到東宮當太子妃了啊,您不是心心念念要做太子的新娘麼?”嬤嬤抱著懷中軟綿綿的女子,眼淚橫流。
女子穿著很是素淡,襯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都帶了幾分青紫。精致的小臉毫無人氣,仿佛最後一線生機都斷了。
此刻靜靜的躺在馬車上,塵世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
馬車經過周言詞身邊時,帶起一陣陣灰塵。
“咦,這不是上午去國師府求醫的方家姑娘麼?這……”帶著一路哭聲的馬車,隻怕方姑娘不好了。
“唉,這方姑娘也是命苦。本來未曾許給太子時身子骨挺好的,怎麼自從定親後一日壞過一日,前些日子都病的下不來床。當初欽天監合了八字,兩人並未有不合之象啊。”身後有人議論。
見得周言詞看過來眼神亮了亮。
“姑娘便是謝將軍的未婚妻吧?謝將軍老早便跟我家相公打了招呼,讓咱們照應著你些。”年輕婦人頗有些羨慕,怎麼會有這麼有心的人呢。
“他啊,大概是誤會了什麼。我可不是什麼柔弱女子。”周言詞笑眯眯的,小手微微扇了扇,扇去鼻翼間的那股死氣。
方姑娘死了。但這死氣似乎與彆的有些不同。總有些不對勁兒。
年輕婦人笑了笑,心想這小姑娘真有趣。那小胳膊小腿的看著還不柔弱呐?
兩人寒暄片刻,周言詞這才回了屋。
這邊方府。
方府似乎早已得了消息,一路哭著出來抱了方姑娘失身進門。那方大人一夕之間仿佛老了十歲,頭發白了許多,背也彎了,眼神也渾濁了許多。
“我的兒,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你讓娘怎麼辦,白發人送黑發人,兒啊,你怎麼忍心!”婦人跌跌撞撞的從屋裡跑出來,抱著方姑娘屍體嚎啕大哭,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方老爺鼻子有些堵,眼眶微紅。
“派人去宮裡報喪吧。太子之事耽誤不得,還未過門便不用守喪,太子另選太子妃也來得及。”方老爺忍痛道。此話一出眼淚便嘩的掉下來。
此事也真是巧了,女兒還未入土,太子便正好遇上選秀。
白事遇喜事,真是諷刺。
最涼薄不過皇室中人,方老爺哪裡不懂。
“便說音兒與太子無緣,與太子親事作廢,請太子擇日另娶吧。”方老爺聲音哽咽,小廝這才急急忙忙朝宮中報信。
拖來拖去,不曾想竟是在大選時去世,音兒的忌日,卻是彆人的喜日。
方家這邊不敢再拖,生怕大選後要鈉新的太子妃入門。若是如此隻怕音兒還得在家停靈許久不得入土。
當即便操辦起喪事來。
倒是周言詞一直心裡毛骨悚然,總感覺渾身哪都不得勁兒,那股子死氣怎麼想都不對勁。
想了足足三日都未曾想明白。
福澤深厚之人身上帶著幾分微弱的光芒,彩色的,聞了能讓人神清氣爽。
死期將至之人渾身黑漆漆的,死氣籠罩,靠近便讓人壓抑。
但方姑娘似乎有點不同,那淡淡的七彩光芒被大片黑色籠罩壓住,仿佛被人生生掐斷了生機。
但那生機,卻又還未儘斷。
“啊,假死!”周言詞麵色一變,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