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就被眉眼彎彎的女將軍抬手抵住了唇瓣。
“噓——讓我猜猜…”
“你們那個什麼皇太子,已經在鳳啟境內了吧?”祝影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青年絲綢一樣光潔順滑的長發,眼中醉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清醒:
“攝政王專政身負龍氣,你的術法沒辦法隔空施展,隻能借助他人為媒介,好讓人失了智,將國土雙手奉上。”
“有拓展疆土之功的國師大人,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順借助國運重塑真身,脫離妖骨轉而為仙……”
“祭酒大人,啊,不對,該說是國師大人,當真是好算計啊。”
青年那雙異色眼瞳中全然沒有了笑意,雖還是醉眼朦朧,卻一點點被惶恐慌亂取代。
他拚命搖頭,甚至想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最後卻也放棄了掙紮,垂眸噙著淚,指尖依舊死死捏著她的衣角不願放開。
“我認…你說的這些我都認的。”
祝影沒說話,隻是好整以暇看著他,等待他後麵的措辭。
龍鳳呈祥的紅燭幾乎要燃到了儘頭,婚房的氣氛卻格外冷凝。新婚的夫妻床榻對坐,不是耳語,是拷問。
“但是單有一點我不認…我機關算儘不是為了施術媒介,隻是為了嫁給你。”
到了這個份上,應觀瀾也顧不得什麼男兒家的矜持。隻想著將一切坦白,挽救兩人之間的最後一絲可能:
“但凡我進了京城,隨便通過攝政王府的下人入手也可施術惑亂人心的…若不是我的真身被你當做戰利品收繳了去,我也不至於偽裝成幕僚來到你身邊。”
祝影想了想,好像確有此事。印象裡確實是有一場仗特彆難打,她都差點讓對麵將士把胳膊砍下來。
險險地擊退了敵軍,砍下來主將的首級,從那人隨身帶的包裹裡翻出來兩個滿是棋子的棋罐。當時她感慨人不可貌相,那絡腮胡漢子竟然也是個風雅之士。
結果沒過兩天就遇見了被匪徒截道的商隊,救下了當時一眼看中的人才應觀瀾。
這就可以解釋了,原本的劇情裡原主那一仗是敗了的,自然也不會有遇見應觀瀾這一出。
可誰會想到呢,隻是一場勝仗竟會帶來這樣的蝴蝶效應。就算是精於算計的應觀瀾也算不到,他此行會丟了心、丟了作為妖靈的高高在上、丟了求仙的執念。
費儘心機,隻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入那人的後宅。
“可是那又如何?”將軍的神色沒什麼變化,青年的眼睫顫了顫,眸中掙紮的光彩瞬間暗了下來。
祝影見情緒醞釀地差不多,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揩去流經臉龐的淚水,看著青年眼中重新燃起一絲欣喜諄諄善誘:
“乖,告訴我…那個皇太子在哪裡?或者說,把他的項上人頭帶回來,作為我們的新婚禮物如何?”
“…觀瀾都聽妻主的。”青年眼中再沒有旁的事物,隻餘下那人燭光下朦朧又溫柔的笑顏。拋下了傲骨矜持,一心一意匍匐在這凡人的身下了。
“真乖。”像是獎勵似的,女子親了親他的唇瓣,推著肩膀把人摁倒在床榻間,搓粉珠團,渾撫細軟。
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慣用的訓狗手法。隻要付出微小的情感成本,虎視眈眈呲牙的惡犬就徹底折了傲骨,沒了野心,變作會嗚咽著舔舐她指尖的可愛小狗。
“妻、妻主…”青年抬臂捂著自己的唇瓣,對此情此景倍感羞恥卻又不舍得避開目光。
隻能潮紅著臉頰,一眨不眨地貪婪地注視著那人含笑的臉,顫抖著接受屬於他的“獎勵”。
夜還深,夢還長,大紅的雕花紅燭顫了顫了,床幔被掙紮時的青年無意間扯下,隻能看見朦朧的人影和逸散出的幾聲呻吟。
看得出來,小狗對屬於他的獎勵滿懷欣喜。
另一邊的後院廂房,黑發的青年坐在木椅上,和茶桌上的兩隻小狐狸麵麵相覷,畫靈抱著自己本體站在一邊,氣氛有些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