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蕾!”
“我回來了!”
鄭新遠冒著傾盆大雨,嘴巴大大地咧開著,站在樓下揮手傻笑著。
沒有人知道他這次回來經曆了多少曲折。
省城通往縣城的主要交通工具大多是客車和貨車,私家車極其稀少,而且在這種沒有路燈的情況下,黑夜更加罕見。
鄭新遠下午四點從省城出發。
先是花了高價搭上一輛出租車到達省城的郊區,接著冒著雨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攔到了一輛願意搭載的好心人的順風車。
順風車在他離縣城還有二十公裡的地方把他放下,他又頂著大雨,徒步走了大約三個小時。
在外人眼裡看來,這些行為可能顯得很愚蠢。
但他依然堅持這麼做。
不僅僅是因為他昨天在電話裡承諾過,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回來。
更重要的是,因為在前世,張書蕾曾經不顧一切地辭掉了工作,獨自漂洋過海為他捐贈了救命的骨髓。
她對他如此深情,他這一輩子怎麼能夠不對她付出同等甚至更多的愛呢?
哪怕情況再艱難十倍、百倍,鄭新遠也不會有一絲猶豫。
“大蜜蜂?大蜜蜂!雨下這麼大,客運肯定早就停運了,你怎麼回來的?”
張書蕾驚得一跳。
窗戶敞開著,風雨交加,她有點懵,輕輕咬了一下下唇,感受到疼痛告訴她這並非夢境。
“當然是遊回來的啊,你到底在乾嗎呢?我都敲半天門了你還沒開門。看,我還給你買了生日禮物!”
鄭新遠誇張地用雙手捧起藏在胸口的鼓鼓囊囊的東西,就像女士刻意展示胸部那樣引人發笑。
“你瘋了吧,我才不相信你的話!”
雨水斜著吹打在張書蕾的臉上,她似乎仍然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真的,你不信自己看看!”
鄭新遠突然轉身。
模仿潛入水中的動作,趴在一個近旁的小水窪裡,一邊揮動四肢,一邊還衝著二樓的張書蕾挑了挑眉毛。
張書蕾既生氣又好笑。
本想再責罵他兩句……
然而這時,張書蕾忽然察覺到,鄭新遠竟然瞬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就像一隻泄了氣的哈士奇一般,靜靜地趴在一個水坑裡不動彈。
"大蜜蜂!"
張書蕾驚恐失措地喊出來。
她母親曾告訴她,嬌慣易生病,淺水也能淹死人。剛才鄭新遠氣喘籲籲、筋疲力儘的模樣,該不會是由於過度勞累而昏倒了吧?要是真那樣,萬一被淹死了可怎麼辦呢!他要是真的淹死了,那自己往後豈不是要守寡……這麼想著,張書蕾立刻轉身朝樓下奔去。
連窗戶都顧不上關,傘也沒拿就急匆匆地衝出樓道,頂著傾盆大雨,費勁地拉扯著鄭新遠的手臂。
"大蜜蜂,你醒醒!"
"你怎麼了,快點起來啊!"
"彆嚇唬我啊,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麼辦哪?"
張書蕾的緊張情緒讓鄭新遠暗自偷笑。他故意裝出一副身體無力的樣子,猛然後翻,虛弱地說"還好你還有點兒良心,但我快撐不住了,命懸一線,危在旦夕,隻有人工呼吸能救我了"
張書蕾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景,趕忙俯下身,緊緊抱住鄭新遠,甚至真的考慮要不要進行人工呼吸。鄭新遠因她的熾熱體溫和柔軟觸感陶醉其中。但是,雨依舊在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惡作劇可能做得太過火了。他自己全身濕透倒沒什麼,但如果把張書蕾給淋感冒了那就麻煩了。
"蕾蕾,我已經濕透了,忘記外麵還在下雨呢,你快放手,我隻是跟你鬨著玩呢,快去找地方躲雨吧!"
鄭新遠心急如焚,趕忙起身輕輕地推開了張書蕾。
"真的嗎?"
張書蕾慢慢地站起身,微微皺起了眉頭,看到鄭新遠恢複常態後,這才嘴角上揚,笑了起來。可是緊接著,她又狠狠地擰了一下鄭新遠。
還說什麼避雨?都已經濕透了。
雨水浸濕了她的小熊圖案睡衣,打亂了她的披肩長發,一滴滴雨水凝聚成小水珠,掛在她翹起的睫毛上,那雙與當年一樣的美麗眼睛,在這一刻深深地印在了鄭新遠的心底。
恰巧此時,天公作美,雨勢驟然變小了許多。一分鐘過後,天空放晴了。兩人才從剛才的對視中回過神來。
鄭新遠急忙起身想要將自己的衣服披在張書蕾身上,卻發現自己的衣物早已濕透,隻能跟著張書蕾來到陽台下方。
"下次再也不允許這樣做了。"
在詢問清楚張書蕾是如何回來的之後,她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狠狠地捏了鄭新遠好幾下。
"嗯,給你,生日禮物。"
鄭新遠準備拆開那個密封完好無損的塑料袋。張書蕾並沒有急於去看,而是牽著他的衣角帶他上了樓。先是跑到衛生間拿出一條毛巾扔給他,緊接著又匆忙找出了兩件自己的衣服扔過去。
"這裡麵怎麼還有一條小兔子短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