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園區裡是繞成圈的小吃攤,從門口放眼看去,隻能看到熙熙攘攘人群,目之所及的山峰便是山腳園區的儘頭。
手塚在入口買了一份地圖,然後往園區儘頭走去,他對周圍的攤位都沒什麼興趣,便打算直奔山口,在山林裡耗掉無聊的時光。
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附近比賽場上傳出的歡呼聲將熱鬨推向了一個又一個**。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是行動緩慢的多足動物,在狹窄的道路上蛹動著前進,每時每刻的向兩側探頭探腦。手塚擠在盤旋交錯的人群裡慢慢的移動著腳步,心裡期盼著趕快離開這種人多的地方。
他邁著步子往前走,心想著自己完全不應該屬於這種熱鬨的一份子。他那清冷的氣質或許不僅僅是天生的,而是在日積月累的獨處中被不覺的加強了。這反而讓他的與眾不同更惹人注目。
手塚走過幾個賣果子的攤子,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什麼,一開始他沒有在意,但對方反而喊得更大聲了。
“喂,那個戴眼鏡的高個子小哥。”
手塚聞聲回過頭,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他指了指自己,那人飛快的點了點頭。手塚從一對戀人旁邊擦身而過,來到了那人的攤位前。
“嗨,小哥,好久不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我記得,上次的零食真是謝謝您。”手塚輕輕鞠了一躬。
“哪裡。”大叔看起來比在商店街的時候開朗了許多,他笑著問道:“你的朋友怎麼評價那些零食的味道呢?和他之前吃過的有多大區彆呢?”
手塚認真的回想了一下不二當時的評價,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但還是如實說道:“味道很有個人的特色。”
“小哥你真會說話。哈哈哈,也就是和我母親做的不一樣嘍。不過沒關係,我也不能一直靠著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活著,食物是有情感的,我們隻是賦予了它們靈魂罷了。製作食物的人賦予食物最初的味道,享受食物的人會賦予它們另一種味道。我說的有點多了。你今天是一個人來這裡嗎?沒有和你的那個朋友一起來嗎?”
手塚的神情頓了一下,或許是大叔的話對他的內心產生了某種波動,他想起了那盒折磨了他一宿的便當,又想起了不二之前說過的話,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似乎都印證了大叔的理論。“不,不是一個人,我朋友也一起來了,不過他有其他的事情,我們之後會彙合的。”
“是嗎?那真是不錯——哦歡迎光臨。”
大叔要招待顧客,手塚便點頭告彆,但是剛走不遠他又返回去,問道:“請問,您今天會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我啊,在祭典結束之前都一直待在這裡。”
“好,我知道了。”
手塚終於擠過了人群,來到了通往山頂的入口。他先是沿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往山裡走,漸漸地路和視野都開始變得開闊了起來,人也比之前少了許多。
漸漸變寬的石板路開始有了人工雕琢的痕跡,變得平緩起來,兩側的雜草被修剪過,無限延伸至兩側的叢林深處。
茂密的枝葉將陽光遮擋,放眼望去叢林的近處是一片青綠越往裡麵顏色越深,直到視線也無法穿透的更遠處,隻能看到一片朦朧的黑。
樹木高聳筆直的指向天空,抬眼望去隻能看到湛藍的一條,天空無雲,藍的刺眼。手塚邊走邊翻看地圖,他將地圖上所有的路線都看了一遍之,沿著主路走了一會之後拐進了一條狹窄的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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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並未像之前預期的那樣,參與桃城的戀愛拯救計劃。實際上的月老工作都交給了乾和菊丸,而他隻是在手塚麵前虛晃一槍便從另一側進了山。
他走在人跡罕至的小路上,腳下的枯草和乾樹枝發出碎裂的吱嘎聲,好像是在叫醒某段回憶。
這條小路不二已經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了,那是自手塚離開之後,他在喧囂的世界裡找到的唯一的休憩之地。仿佛這裡的寧靜可以安撫他失落的靈魂,撫平那些被風雨侵蝕的舊傷痕。
周圍一片寂靜,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風吹動時間的軸輪,樹葉由綠變黃而發出的悲鳴。隻是在這裡,世界仿佛隻有他一個人,而他的心裡住著另一個人。
不二的每一步都踏的很堅實,仿佛每來到一次就要將那些足跡變得更加明顯一樣,好像那裡藏著珍貴的回憶,而他正努力的將那些漸行漸遠的記憶拚命地往回拉。
異地戀是痛苦的,異地的暗戀隻能更辛苦。他的思念跨越山海,終究還是在七大洋的上空繞過一圈最後還是隨著太平洋的暖流回到了他自己的心裡。
思念太抽象了,他什麼都傳達不到,以至於漸漸開始有了擔憂甚至會時不時的冒出無謂的遺憾來。
不二有時候會想,手塚在德國會不會遇到什麼人,產生某種類似於愛情的感情,然後將自己的未來依托在那份感情,那個人身上。到那時候他和自己是不是早晚也會變成熟悉的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