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夜晚來的格外早,指針轉過20點之後,天空果然飄起了雪。雪花不算太大,洋洋灑灑的覆蓋了整座城市。
不二從酒店裡走出來,抬頭看著天空,隻感受了兩秒鐘雪落在臉頰上的冰涼,紛揚的雪花又迫使他低下了頭,同時裹緊了衣領。
“這場雪真想跟他一起看啊!”他輕聲低語,快步朝長街的一邊走去。
大雪並沒有熄滅人們享受夜晚靜謐生活的熱情。雪似乎有讓世界瞬間安靜下來的獨特魔力,商業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卻不顯得嘈雜,麵對驟然而至的雪也沒有人顯得驚慌。
或許這就是雪和雨的區彆吧。一個片片紛飛,即便是冰冷刺骨一觸即融也是充滿柔情的;而另一個即便是帶著盛夏的溫熱,但驟然而至時過於生硬過於奔放,在瞬間就能讓人變得狼狽不堪。
暖黃色的燈光從櫥窗泄露出來,鋪滿白雪的行步道上布滿了邊界不清的形狀。路燈的黃色燈光散在空氣裡,照亮了飛雪,給冬夜添了一抹溫度。
不二伸出手,落雪在指尖融化,變成一滴晶瑩的液體,有了與皮膚相近的溫度。北海道的寒冷之於雪,溫暖也之於雪。
酒吧的燈牌是亮著的,證明已經開始營業了。不二隨著一陣鈴鐺的響聲跨過門檻走了進去。他在門口抖乾淨身上的雪,同時掃視了一眼酒吧。
酒吧似乎也是剛開門沒半個小時,已經有四桌客人了。
一對年輕男女,麵對麵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從那兩個人的神態來看,不像是情侶,或者隻是偶遇想找個伴兒的陌生人。
與他們隔了兩桌是三個年輕的男子,像是附近大學的學生。然後跨越整個酒吧的另一邊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年輕女孩,大概是朋友出來閒聊。最後一位女士坐在吧台的一邊,正搖著手裡的杯子往門口看。
不二走到吧台,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酒保停下手裡正在擦拭的杯子走了過來。他職業性的一笑,問道:“先生要來點什麼?”
不二把外套疊好放在腿上才回應道:“純的苦瓜汁,不要兌水,謝謝。”
酒保先是愣了一下,或許是頭一回遇到來酒吧不喝酒的人。但他馬上應了一句,然後微笑著轉身離開了。
幾分鐘之後,苦瓜汁送來了,不二喝了一口,確實沒有兌水。陸陸續續又有人走進酒吧,帶進片片細雪。酒吧的氛圍開始在熱鬨和安靜的邊緣交替徘徊。
像不二這種一個人坐著的客人並不少見,有些人是老顧客,有些人則是以狩獵作為消遣。這些人會選擇吧台或者視野比較好的位置,點一杯酒拿在手裡,不喝或者慢慢喝,然後像禿鷲尋找獵物一樣東張西望,隨時準備向目標展示自己的魅力,儘管大多數人都沒什麼魅力。
不二坐在吧台的角落,悶不做聲的擺弄著手裡的杯子,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很難注意到昏暗的燈光裡還有他這麼一號人。
除了因為苦瓜汁引起了酒保短暫的注意之外,不二的存在幾乎是無聲無息的。他原本可以在酒店的房間裡欣賞夜雪,可是不知為何他還是想出來走走,而目前所在的這家酒吧是為數不多的清吧,店內的氛圍也安靜,風格統一的爵士樂與雪夜配合的相得益彰。
在不二看來,這裡有一種冷靜的溫柔,和某人很像。
不二注意到玻璃杯壁倒映的影子發生了些許變化,他微微轉過頭,看到剛才還在吧台另一端的那個孤身一人的女子已經坐到了自己的旁邊。
“在酒吧喝苦瓜汁,你真是彆具一格。”女子舉起杯子。“你好,鬆本艾維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