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雙手扶在洗麵台上,對著鏡子審視著自己。
二十幾歲的樣貌和十四歲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變,甚至連一絲皺紋都沒有多過。
有人說十八歲之後的人會迎來一次大的改變,但是這種改變在他身上卻不明顯。
手塚說他沒有長高,沒有長胖一點都沒錯。這些年的時間似乎在他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好像多年的時光匆匆飄過,忽略了這個叫不二周助的少年,讓他的一切都停留在七年以前。那些本該早就習慣的獨自一人,恍如隔世的夢,從那個人回來的那一刻起就變成了恍恍惚惚的亦真亦假的過去。
那幾年確實存在過,就像是石子飄落水麵激起的漣漪,轉瞬即逝的仿佛是虛幻的,讓現在的一切都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到底哪些是虛假的,哪些是真實的。
不二在某一瞬間恍惚走了神,但下一秒就像如夢初醒一樣驚訝於現在的一切。他稱這是情感後遺症,就像過山車停止後遊客還驚魂未定一樣。
不二想,如果自己稍微有那麼一點兒明顯的改變就好了,因為視覺上的改變往往比任何東西都能給人更加深刻的衝擊感。
他用冷水衝了一下臉,也衝走了遠愁近慮。他沒有喊手塚來幫忙,扶著能扶住的東西,一跳一跳的出了盥洗室。
不二掃了一眼客廳,沒有看到手塚。廚房的方向傳來嘩嘩的水聲,不用想就知道這人現在在哪。
時間已經很晚了,不二好奇,手塚大半夜在廚房裡忙活些什麼,便一蹦一蹦的又挑了過去。他扶著門往裡張望,看到手塚正在那挑選柿子。
不二來了興致,他知道手塚又要搞什麼吃的了,便一腳踢開楚河漢界,跳進了廚房。“你乾嘛呢?弄好吃的嗎?”
手塚回頭看了一眼這隻饞熊,又看了看他吊著的一隻腳,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道:“周助,你違規了。”
“我又不是來幫廚的,湊個熱鬨,彆那麼小氣。”
不二溫暖的笑臉不論何時都能讓手塚的心軟下來。他並非鐵石心腸,但隻要麵對不二,所有的規則似乎都沒有了底線。
如果讓他捫心自問,他有多希望能時刻和不二並肩而立,哪怕是最普通的日常。如果群山之巔過於矚目了,不太符合不二的性格,那就像挑一挑柿子這種最平常的小事,兩個人共同去完成他也心滿意足了。
手塚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將裝柿子的口袋推到不二麵前,告訴他將熟透的柿子挑出來,其他還可以保存幾天的單獨放在一邊。
不二一邊挑揀熟透的軟柿子一邊問道。“你打算用這些柿子來做什麼?”
在不二挑柿子的功夫,手塚開始準備其他的東西,他在櫃子裡翻翻找找,聞聲抬起頭。“這些熟透的柿子一時半會也吃不完,我打算做成果醬存起來。”
“果醬?聽起來不錯的樣子。”不二滿臉期待,將挑好的柿子遞給手塚。
他總是會對未知的東西充滿好奇心,這是不同於求知欲的對驚喜的期待,也有彆於浪漫和刺激,隻是對某人悶聲不響的行為的一種探求欲。
手塚熟練的取下柿子蒂,取出裡麵熟透的軟糯的果肉,他估摸了一下量,然後倒進篩子裡,慢慢磨的更加細膩。
他將過了篩的果肉放到一旁,打開冰箱,但並沒有馬上取出些什麼,而是站在冰箱前思忖著。
想了一會後,他轉身問不二。“往裡麵加一顆橙子可以嗎?”
不二愣了一下,想起手塚前兩天買的橙子翻車了,酸的要命,所以就被一直擱置在冰箱裡。
“一會還要砂糖,所以我想不要弄得太甜。”手塚取出一顆檸檬,然後等著不二的回答。
“沒問題,我想你做的不會酸到哪裡去。”
“謝謝信任。”
挑完柿子之後就沒有需要不二幫忙的地方了,他像一個監工的一樣,靠在料理台上看著手塚一步一步的將果醬完成。
手塚把熬好的果醬裝進殺過菌的密封罐,寫上日期,放進冰箱裡就算大功告成了。
不二的視線跟著果醬一同飄進了冰箱,直到手塚將門關上,他才收回視線。
手塚的餘光已經注意到不二的小動作“餓了嗎?”他問道。
“嗚……好像沒有。”
“好像嗎?真勉強啊!”手塚將廚具清洗乾淨,然後從手邊的架子上取出一塊包著保鮮膜的麵團。他似乎早就有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