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站在入口處,冷眼旁觀擁擠在平台邊緣的人群。昏沉沉的夜色從頭頂瀉下來,一層薄霧從遠處的山頂緩緩升起,慢慢的向天文台的方向盤旋靠攏過來。
那些在天文望遠鏡前麵排著隊的遊客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隨時可能變臉的天氣,依舊興奮的排著隊。
不二的心裡好像住著一個被點著了的螞蟻窩。他摸著口袋裡的東西,思索著該怎麼重新改變計劃。
他早就猜到手塚不一定會帶他來到這裡,但是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那場雪不僅打亂了手塚的計劃,也打亂了不二的計劃。
他們的計劃本打算是來到這裡的當天晚上就前往天文台,但是下飛機的那一刻,不二就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他和手塚都忽略了,來到這裡的遊客也會來這裡的事實。
“糟透了。”不二低聲歎氣道。
“還不至於到糟透了的地步。”手塚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他聽到了不二的喃喃自語。嘴角掛著明顯的笑容,似乎剛剛經曆了什麼好事兒一樣。
“天文台我們可以在回去之前再來一次。”手塚安撫的拍了拍不二的肩膀。“天氣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在那之前我們還是先下山吧。”
不二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下起雪來,他們回去的路就會變得更加難走。他在腦海裡設想過的無數次浪漫的場景,相冊留出的空白,那些美好的預設終究都被一場混亂的天氣打敗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基本上沒有什麼交流,不二都在思考他的計劃要怎麼重新開始實施。相比之下手塚則顯得平靜得多。不二好幾次抬眼偷瞄手塚,可是這尊冰山似乎真的與雪山融為了一體似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情緒的波瀾。
手塚一心好幾用的本領時不時就能發揮出不錯的效果。他一邊小心翼翼的幫不二探路,一邊在心裡打著其他的主意。他希望不二神經大條一些,不要注意到他極力掩飾的緊張與不安。
手塚在前麵走著,他望向遠處的天空,祈禱著暴風雪不要降臨。但是在他的心裡卻又另一團暴風雪漸漸地構築起了形狀。
那是一種合乎邏輯,也保持著理智的瘋狂。
在來到這裡之前,他曾經無數次的在腦海裡演繹著可能發生的場景,無論是晨光映照的笑臉也好,夕陽照耀的笑容也罷,因為追求幸福而幻想出的美好願景即便是暴風雪作為陪襯也無所謂。
他早就如此下過了決心,無論如何,一切都要在今天做個了解。
他們兩個人,都在瞞著對方各自進行著自己的計劃,時間仿佛不知不覺的快了起來,有什麼東西,開始爭分奪秒了。
一腳踩進餐廳的時候,不二就有些後悔了。他痛恨自己對手塚的依賴有些過了頭,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把難得的機會拱手讓了出去。
手塚的餐廳是提前預定的,但是晚餐的決定權還是留給了不二。
兩個人剛剛落座,服務生就將菜單送了過來。那一頭金發的俊俏年輕人趁著菜單轉移走不二的注意力的時候,輕車熟路的給手塚遞了一個眼神。
手塚沒有什麼特彆不吃的東西,就全都由不二做主了。點完餐之後沒幾分鐘,手塚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抱歉,周助,我得去接個電話。”
手塚偶爾也會突然間被一些瑣碎的事情包圍,來的毫無征兆,也容不得你推脫。不二偶爾也會經曆這種狀況,所以他也能夠理解。他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手塚轉身離開了包間。
不二百無聊賴的坐著,一隻手托著腮,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手塚這個時候不在,他似乎有機會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可是要怎樣實行呢?他思忖了一會兒,覺得不能待在這裡坐以待斃。
不二走到包間門口,正巧剛才的服務生正要走進來。
年輕人露出頗具標誌性的職業微笑,收回抬到一半的腿,往後退了一步。“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哦,沒什麼。”不二平靜的說道“我記得手塚是提前跟你們預定了座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