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進屋,邊走邊說。聽了葉柔的轉述,李延寧才知道,大前天村長被叫去縣衙開會,直到晚上才回來,一回來就讓兒子每家每戶通知,第二天早晨到村頭的老槐樹下集合,有要事要宣布。
本來大家都不在意,稀稀拉拉地過去。誰知被村長的消息炸開了鍋。徭役,一個多麼沉重的話題,是壓在每個家庭的一座大山。
家裡沒有分家,且兒子比較多的家庭這時候矛盾重重,大家長的心不偏,兄弟感情也好的話,幾個兒子能輪流著去。
若是家庭本身就爭吵不斷,這時候矛盾激發,大庭廣眾之下為誰去服徭役大吵起來的家庭有之,甚至動手打起來的也有。
村長讓人拉住,人群一片混亂。隻有老李家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李大慶冷眼看著他們大打出手,身旁的老頭子都對他投來羨慕的神情,都說他李老頭是享福的命,有個秀才兒子。
李青榆是秀才,能免徭役,當初分家時,李青鬆和李青鶴從老李家分出去,後來又重開族譜自己立族。
分家時李青榆在鎮上讀書,沒有在家,雞賊的李青平為了巴住念書的哥哥,沒有與老李家和李青榆分家。現在是沾了李青榆的光,老李家都不用服徭役。
李大慶高興至極,對李青鬆和李青鶴暗諷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現在才念兄弟的好可來不及了。”
李大慶想當年要是沒有分家,他們兩個都不用服徭役,青榆也不用半入贅陶家,到現在連個跟他姓的兒子都沒有……想到這裡他又怨恨兩個兒子,恨他們不念兄弟情,為了錢至兄弟於不顧。現在活該要去服徭役受苦受累……
張氏自從被掌了嘴刑之後,很長時間沒有出門,老實了很久。現在得知了這個消息,簡直開心到天上去,對著李青鬆和李青鶴的方向,開始叉腰罵道: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孝子就該去服徭役,最好一出門就讓石頭砸死,讓大水衝走!死無全屍最好,省得留著禍害人……”
張氏急著給自己出口氣,隻顧著自己罵著爽,全然沒有考慮到村裡其他人。都是一個村的去同一個地方服徭役,她這麼咒罵,不僅是在詛咒李青鬆兄弟還是在咒罵其他服徭役的人。
其他人自然聽不得這話,陳嬸子氣憤道:“上次怎麼沒把張氏你這張嘴給扇爛,你這樣咒罵大家,就該孽力回饋,你才不得好死!”
張氏梗著脖子道:“我又不是說你,你著什麼急?”
陳嬸子道:“張氏你怎麼說話?全村去同一個地方,發大水,落大石的話,其他人逃得掉?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你家不用服徭役,就詛咒大家不得好死,你好狠的心,你才應該不得好死!”
其他人也聽不得張氏說這種話,家裡親人還沒出門就這麼被人詛咒,誰聽得這種詛咒?
“我們家欠你了?你憑什麼這麼詛咒大家?”
“就是,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才該死無全屍。”
“村長,就該讓人把她的嘴扇爛,最好縫起來,以後都不要說話了。”
……
家裡的男人要服徭役,哪個女人不擔心?不求著自家男人平安歸來?男人們得知自己要服徭役,麵臨的是多麼沉重又危險的勞作,誰不希望順順利利,平安回家?誰聽得這種詛咒?
大家都氣憤不已,恨不得上前撕爛張氏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