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餘思歸憤怒地攥緊了自己的筆袋,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把它扔到盛淅的頭上,“你揣著明白裝糊塗!離我遠一點!我不做題!我就不!你這個老賀派來的『奸』細!”
原來同桌炸了『毛』是這樣的。
盛淅微一攤手,示意自己愛莫能助,在小烏龜要殺人的眼神中,從自己筆袋裡拿了支中『性』筆,充實而欣慰地走了。
第一中學的晚自習不是自習,而是延展的課時。
盛淅趁著課間,與十班幾個男生一起出去熱了個身。
島城剛下完雨,將將放晴,籃球場積了淺淺一層水,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打球的人並不多,十班幾個男生沒帶球,便和兩三個一班的男生拚了個場子。
那幾個男生球技都不錯,一行人打得酣暢淋漓,盛淅回來時身上一層薄汗,校服外套脫了拿在手裡,剛回到教室,就看到一座山矗立在自己桌上——自己的小同桌拿書,在桌子上砌了堵牆。
“……”
連還沒開始學的必修三四都拿出來了,壘得足有三四十公分高——看得出是個寧折不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十分有骨氣。
盛淅放下校服,擰桌上的水瓶,好奇地問“有用嗎?”
餘思歸頭都不抬,把小細胳膊肘往牆上一搭,對他比了個中指。
十分剛強。
盛淅感到為難,但又沒彆處可去,坐在了餘思歸身邊——
“——沒用。”他低語道。
“……???”
他在放什麼屁……餘思歸難以置信,一開始的老實人去哪了!從作業裡抬起頭,氣得耳朵尖兒都紅了“莫挨老子!”
盛淅遭到排擠,低頭從桌洞裡往外拿東西。
餘思歸趴在柏林牆那頭乾作業,拿著支中『性』筆對著數學學案寫寫劃劃,演草紙被她壓出道棱,但看得出做題做的很順。做了一會兒,餘思歸忽而頭都不抬地問
“喂,你原先學校進度到哪了?”
喂先生眉『毛』微微一揚,問道“你問哪科?”
餘思歸停了筆“數學吧。”
“數學我們打『亂』了進度,”盛淅微一思索,“你們課上是按必修一二三順序學的,我們校內是必修一四二,代數和代數,幾何和幾何。”
餘思歸沒什麼好氣,咄咄『逼』人地問道“那就是我們現在和上個學期講的,你一點都沒學?”
盛淅似乎想說點兒啥,但最終含蓄道“可以這麼講。”
話音剛落,餘思歸忽然眉『毛』一展,眉眼甜甜地彎了起來,仿佛有什麼快樂的事要發生了似的。
盛淅“?”
“……真可惜哦,”
餘思歸看不出半點可惜,眉眼彎成天邊初初『露』頭的小月亮
“——我們這節數學自習要考試的,就考你沒學的那些呢。”
“……”
餘思歸在盛淅臉上看到震撼,心滿意足地縮了回去,比了兩個手指。
“你還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姓餘的囂張地晃了晃自己細手指頭,溫暖人心道
“加油複習呦。”
“把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
老師大聲道,“課本卷子一個都不要留——”
盛淅合上課本。
整個班裡彌漫著一股黑沉沉的絕望之氣,老師完全不將小鬼們放在心上,動作迅猛如電,嘩嘩發下卷子。
餘思歸瞥著盛淅,肚子裡黑水晃晃悠悠,『蕩』成一條小河。
她拿著試卷,分出一張遞給新同桌。
“祝你好運。”餘思歸滿含祝福地說。
新同桌臉『色』不太好看,沒有說什麼,接過卷子就開始動筆了。
那畢竟是期初考試的卷子,題量是一個半小時,晚自習卻隻有四十分鐘,時間非常緊迫,題量巨大。
簡稱要他們死。
餘思歸在校外遊『蕩』了好幾天,做題手感稍有生疏,有一個題甚至算出了等差數列前n項和sn34+……一大長串的完美答案。
後麵的劉佳寧一邊做題一邊流淚貓貓頭,餘思歸並沒好太多,忍著焦慮,將18題從頭劃到尾。
明知道時間不夠,發卷子前至少刪幾道題啊,帶著整張卷子來見學生算什麼英雄好漢!這卷子根本不可能做得完,徒增焦慮,這是來考驗心態的吧!
餘歸歸無能狂怒,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整個班上空果然彌漫著濃厚的絕望氣息——開考三十分鐘,有人甚至剛做完填空,後麵的大半段答題紙還是空白的。
至少我做到第十八問了……餘思歸大腦超負荷運轉,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隔壁同桌。
狗屎同桌被她砌了一堵牆,攔在了課本之外,隻剩一個還挺俊俏、八風不動的後腦勺兒。
沒見過這麼不順眼的頭,餘思歸惡毒地編排這個腦袋瓜子回頭把他這個破頭上的頭發揪光,也許能讓他看上去像個人一點。
數學老師聲音十分平淡“餘思歸,看啥呢?”
短發濃密的盛淅疑『惑』,回頭看了她一眼。
“……”
誰要看他,餘思歸心想。
然後姑娘家將兩條小眉『毛』很委屈地擰了擰,哼哼唧唧地低下頭,繼續去重做那道等差數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