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小姐再指點指點。”
陳惟書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韓霜錦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但他擔憂在鋪子中仍會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
“我讓你訂的東西可訂好了?”
韓霜錦也不惱怒,畢竟是第一次做這麼大的改變,他擔心出事也是情有可原。
“都訂好了,明日木匠便會送上門。”
陳惟書點了點頭,在韓霜錦吩咐他去訂櫃子衣架的時候他雖然有些迷茫,但還是老老實實去做了。
他重金雇之,故而早早就已經訂好了櫃子衣架之類的,就等著韓霜錦的安排。
“那明日我與你同去。”
韓霜錦點頭,又道“工坊的問題也很明顯。”
“你應當知曉布匹是易燃之物,工坊內應詳細劃分各種原料的放置區域,不同的工具也應有不同的區域,要達成的結果是使效率最大化。”
“敢問小姐,何為效率?”
陳惟書有些一知半解,韓霜錦給的手冊好是好,就是裡麵有一些字詞,他壓根就看不懂。
“我給你打個比方,我與你一同織布,你沒有織布機,而我使用了織布機,我的速度是否變快?我一日能夠完成的數量是否比你多?”
“這是自然。”
“這就是我說的效率,可能懂?”
“明白了。”
陳惟書恍然大悟,原來這邊是效率。
“所謂的效率,便是工人可借由機器他們本身織布的速度,從而讓布匹被織造的時間簡短,這樣我們就可以製造出更多的布匹,接更多的單子。”
韓霜錦也不怕自己講的太現代化,反正陳惟書早晚要接受這些詞,自己不可能遷就他,那還不如讓他多聽一點,知道的多以後才能帶彆人。
“惟書受教了。”
陳惟書誠懇地拱了拱手,自從老爺死了之後,小姐就和變了一個人一樣,定是之前老爺在世的時候可以當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所以一直在藏拙。
現如今便…唉…日後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關於工坊的布置更新,我已經給你畫出了具體的圖紙,你按照這上麵我留於你的名字,將所有的區域劃分好,明日一同處理。”
“工坊區域劃分好是整改的第一個環節,第二個環節就是有關工人的織布時辰及餐食問題。”
韓霜錦敲了敲桌子,對於這件事她還有點猶豫。
在這段時間的了解中,她知悉了工坊裡的工人全部都是韓升平買來的下人,賣身契都在府中。
而他們在工坊工作,也是為了為自己贖身,所以才會不管工坊的管事怎麼說都認命地做。
南朝的賣身契並不都是死契,也有活契。
所謂的死契,自然就是字麵上等同,隻要簽訂了賣身契,便不能為自己贖身。
而活契則不同,雙方可約定一個時間,若奴隸在約定好的時間內為自己贖身,那此契約便可作廢,奴隸便可重回良籍。
工坊內有不少活契,他們對工坊的忠誠度並不高,難保在日後不會將工坊的情況告知他人。
雖然核心技術一定是被韓霜錦牢牢抓在手掌心的,但是她也不想有一個隱患埋在那裡。
畢竟她想要做的,是借鑒後世的做法,將工廠的模式搬進來,然後逐漸轉化為流水線的形式,做普通和高端兩種產品。
這段時間通過福伯她已經大概了解了永州城的市場如何,明晰了今後韓氏的具體定位是怎麼定位。
韓氏雖有皇商的名頭,但並不都是高端的布匹,因為鋪設的鋪子眾多,有些鋪子專門針對普通百姓,所以布匹的精細度就不會很高。有些鋪子兩摻,精細度高的有,不高的也有。
原本如果兩條路子都走的好的話,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發展方式,隻不過不知為何,這精細度高的布匹反而賣不出去,
要知道韓氏皇商的名頭,便是以布匹的精細度而出名,可精細的布匹反而賣不出去,這便是場笑話,故而最重要目前要解決的便是這個問題。
其他鋪子的具體問題還並未知悉,但是陳惟書所在的主鋪子便有這麼多問題,韓霜錦有些頭大,她莫名覺得自己應該是進了一個深坑。
“小姐,這工人織布時辰和餐食還有問題?”
如果說陳惟書對那本經營手冊中所有的內容都還算認可的話,那麼就隻有一個,他覺得很奇怪。
便是剛剛韓霜錦提出來的工作時間和餐食問題。
“你覺得不應該改動?”
韓霜錦看著他,也想聽聽他的想法。
“惟書明白小姐心善,但工坊都是這般…”
陳惟書不明白為何要設織布時辰,繼續道“這永州城內的工坊都是如此,將他們買來便不是讓他們享福的,自然要物儘其用才是。”
“物儘其用?”
韓霜錦聽了他用的這個詞,不自覺挑了挑眉,語氣稍稍有些訝異。”
“自然是物儘其用!”
陳惟書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用詞有何奇怪之處,這買來的下人,聽從主人家的吩咐,多做一點活,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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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之當做物品?”
韓霜錦壓下心頭的怒火,在後世接受過人人平等教育的她無法接受身邊人有這樣的思想,但她也知道這是在古代,她麵前站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古人。
“小姐…”
陳惟書敏銳察覺韓霜錦的不愉,難道是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麼?也沒有啊。
“日後不可如此。”
韓霜錦深呼吸了一下,而後方說“你將之當做物品,他又豈會真心實意為你辦事?”
“但我們手中有賣身契,若是做的不好,便狠狠教訓一番就是了。”
陳惟書對此並不在意,他自己就是從這樣的路子走過來的,所以他覺得若是下人有不聽話的,便跟自己之前那般被打被教訓一番,便能懂事了。
“那你是真心服氣嗎?”
韓霜錦敲了敲桌子,沉聲問“你被教訓的時候就沒有半分的生氣與不甘嗎?”
“這…”
陳惟書敢說沒有嗎?他不敢,因為他曾經心中也真的有怨,真的不愉。
“當你心中存怨的時候,你會真心實意為你的主家辦事嗎?”
韓霜錦看著他,接著說“我知曉你的意思,但你要明白,真心待人為你所用與重壓是不一樣的作用。”
“惟書受教了。”
陳惟書拱了拱手,他明白韓霜錦想要的是什麼樣的人,心裡雖覺不易,但是不免向往。
若那時他遇到的是大小姐,或許,會少吃幾分苦頭罷。
“不急於一時,且先按照原先的時辰上工便是,先把鋪子調整好,再來調整其他。”
韓霜錦想了想,總不能一口成個大胖子,就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是。”
陳惟書應了一聲,看韓霜錦沒有其他事,便提出要回去籌備了。
韓霜錦擺了擺手,她心知陳惟書是看不得鋪子一直在虧錢,所以也沒留他。
陳惟書走了之後,韓霜錦就坐回了書桌前,那上麵洋洋灑灑的都是她對於韓氏的規劃。
說句實話,這種感覺其實挺爽的,畢竟社畜嘛,誰還沒有想過一夜暴富然後把老板炒掉的劇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