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陳惟書下意識一愣,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突然反應過來不對。
“小姐?”
陳惟書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而後抬頭看向院門,隻見韓霜錦緩緩而來。
“怎麼不繼續說了?”
韓霜錦站到花月嫵身側,看著關在柴房裡的陳惟書,摸了摸自己的護甲。
這護甲還是唐清璃特意讓人送她的,與她手上的一模一樣,她很喜歡。
“小姐,您…”
陳惟書看到韓霜錦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怎麼會呢?
“怎麼不接著往下說了?”
韓霜錦又重複了同樣的話,看著陳惟書僵直的樣子,心頭覺著有些無趣。
“小姐,您沒事?”
陳惟書這下是真的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小姐什麼事都沒有,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
“你希望我出什麼事?”
韓霜錦歎了口氣,輕輕地擺了擺手,圍觀的丫鬟與小廝儘數離開。
“小姐,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惟書開心地笑了笑,又說“隻要您沒事,那就一切都好。”
“陳惟書。”
韓霜錦不會為他這副樣子心軟,他哪怕再擔心自己都不是傷害旁人的理由。
“小姐,屬下在。”
陳惟書看著韓霜錦,身子不自覺就抖了一下,他知道的,小姐不會放過他。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呢。”
韓霜錦看著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有哪裡對不住你嗎?做假賬,與人勾結,對月嫵下手,一樁樁一件件擺在我麵前,我有些不認識你了。”
“小姐…不是這樣的…”
陳惟書連忙搖頭,他抓緊了柴房的門說著“我隻是想幫到小姐,真的。”
“幫我?你真的是在幫我嗎?”
韓霜錦輕笑著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你其實不是在幫我,你隻是在幫你自己。”
“小姐,為什麼您不相信我?我跟在您身邊比他們都要久!為什麼您一直都看不到我!”
陳惟書攥緊了門,看著韓霜錦說“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跟在您身邊,為您做事,您身邊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憑什麼讓花月嫵占了!她哪裡配!”
“彆拿自己和我比,我不會做假賬。”
花月嫵看著陳惟書,冷冷地說“你說想要站在東家身邊,左右不過是為了滿足你那自私又邪惡的不知名欲望而已,你敢說你不是為了鋪子中的權力?你敢說不是為了地位?省省吧。”
“你!”
陳惟書辯無可辯,因為花月嫵直接戳中了他心裡最直接的心思,本來就是,大管事應該是他,小姐最信任的也應該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我很信任你的。”
韓霜錦止住了花月嫵的話,看著陳惟書,擺了擺手就讓於芥蘭把他放出來了。
“可是我的信任,並沒有換來你的坦誠相待,甚至於你利用了我的信任,達成了你的目的。”
“在你與廖念一還有周雷達成合作,把自己打成重傷送回來的時候,其實我便已經知道了。”
“但是我還是想要給你機會,所以一次又一次讓芥蘭給你機會,而你是怎麼做的?”
“你自大狂妄,認為府中和鋪中的一切都應當是你的,不相信月嫵,也不相信芥蘭,在我心裡,他們和你一樣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你們應當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彼此的戰友,而非互相懷疑的對手。”
韓霜錦如今要的是韓氏布莊快速發展,她想要組建自己強有力的團隊,於芥蘭與花月嫵都是她信得過的人,原本還有一個陳惟書的,隻不過他這樣的行為已經讓韓霜錦徹底喪失了信心。
她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力量,要在短時間裡為唐清璃賺到更多的錢,便不能夠畏首畏尾,也不能夠亂如一盤散沙,她要手中的人擰成一股繩,要他們勢如破竹,陳惟書,留不得。
她現在說的話,不僅是給陳惟書聽的,通往也是說給於芥蘭還有花月嫵聽的,她相信這兩個聰明人能夠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小姐,明明是我先來的!鋪子也是我打理的,但是偏偏花月嫵來了之後您就重用她了,憑什麼?她隻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有什麼資格與我一起?”
陳惟書被放出來之後便跪在了韓霜錦麵前,他抬頭看著她,語氣滿滿都是不甘“小姐,我在家中二十幾年了,一直都跟在老爺與您身邊,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韓家任何一事,除了賬目的事,可是賬目我也是為了為您打探消息,僅此而已…”
“女子為何不能夠與你平起平坐?”
韓霜錦目光如炬,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陳惟書,輕笑著反問“本小姐身為女子之身,還不止與你平起平坐,更是直接狠狠地壓了你一頭,怎麼不見你有問題?”
“小姐,您不一樣!”
陳惟書聽到韓霜錦拿自己去比,當即搖了搖頭,在他心裡韓霜錦便是主子,怎麼可能拿主子來比。
“有什麼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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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霜錦看著陳惟書,冷冷地說“若此刻花月嫵是你的主子,你還會這麼質疑他嗎?陳惟書,為人處世都是看能力,而非看身份地位的,這是我在把你帶出來的第一天便告訴你的話,你憑什麼看不起月嫵,又憑什麼覺得你的能力就是比她強?”
“她為我創造的價值與利潤彆說是比起你,就是整個韓氏布莊加起來都沒有她多,你以為韓氏布莊最開始是因為什麼做起來的?就是因為月嫵的繡藝,再到後來的廣福樓,奇居閣,哪一個月嫵沒有從中出力?”
韓霜錦越說越氣,她盯著陳惟書,冷冷地說“你覺得本小姐忽視了你,好,那我們再說說你。”
“你原本隻是被張鳴壓著的一個管事,是本小姐給了你機會,讓你執掌鋪子,你確實做的很好,在很短的時間裡完成了我交給你的任務。”
“可是然後呢,本小姐正是因為相信你,所以把你從永州城帶到了永樂城,你是怎麼做的?因為對我有怨氣,所以你去青樓,做假賬,與人勾結想要拿下韓宅,最後甚至對月嫵下手,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這樁樁件件究竟是什麼破事!”
“你說為了我好,所以你做了這麼多,不可否認,你確實是被人蒙騙了,以為我出了事,所以你想要拿回韓府的主動權,這可以理解。”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打著為了我好的名聲對身邊的人下手,你不是為了我好,你隻不過是想從他們手中把權力都奪過去,你變了,陳惟書。”
那時的翩翩少年郎,運籌帷幄又懂得隱忍的管事終究是在不斷前行中迷失了自己。
“小姐!惟書沒有變!”
陳惟書聽出了韓霜錦言語中滿滿的失望與放棄,他下意識跪著上前幾步“惟書對小姐的心一向都是如此,從來未曾變過的,小姐…我…”
“收起你那些醃臢的心思。”
於芥蘭打斷了陳惟書的話,眸中的狠厲一閃而過,都是男人,他知道陳惟書是什麼心思。
“陳惟書。”
韓霜錦閉了閉眼,冷冷地說“你對月嫵下手,與廖念一還有周雷勾結,這些事我都沒有冤枉你,至於怎麼處理你,我交給月嫵。”
“東家?”
花月嫵有些發愣,她抬頭看向韓霜錦,微微地有些錯愕。
“他做了錯事,自然應該付出代價,若非我們早有準備,如今受傷害的就是你,交給你處理,理所應當。”
韓霜錦摸了摸自己的護甲,輕輕地說“你儘管處理便是,不必留情麵,這韓宅也該殺雞儆猴瞧瞧了。”
“多謝東家。”
花月嫵沒有猶豫,二話不說便點了點頭,讓小廝過來把陳惟書的雙腿打斷,丟進奴隸市場去。
“賣身契青黛知道在哪裡。”
韓霜錦也沒有對她的做法評價什麼,隻輕輕地說了一句,便帶著於芥蘭回了書房。
“小姐。”
於芥蘭看她坐下之後臉色有些不大好,連忙讓人泡了杯參茶來。
“我沒事。”
韓霜錦搖了搖頭,輕輕地說“廖念一與周雷那邊也差不多可以下手了。”
“不再等等嘛?如今還不知他們的目的為何。”
於芥蘭微微蹙眉,又說“若是太早下手的話,恐怕會打草驚蛇。”
“無礙。”
韓霜錦搖了搖頭,說“此事我與殿下商討過,不管唐明琅想要做什麼,這莊子決不能留他的人,到時候許三歸會配合你的,該審便審。”
“是。”
於芥蘭應了聲,韓霜錦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還有一事。”
韓霜錦抿了抿唇,道“這陳惟書雖然是被打斷了腿送到奴隸市場,但難保他不會再和唐明琅他們接上線,你派人盯著,最好是送遠一些。”
“小姐,可要…”
於芥蘭比了一個滅口的姿勢,反正陳惟書的賣身契在府中,殺了便殺了。
“不可。”
韓霜錦搖了搖頭,輕聲說“若是殺了,隻怕會影響到殿下,左右尋個理由打發了便是。”
“聽小姐的。”
於芥蘭點了點頭,還想做什麼,便看到韓霜錦突然盯著他,他有些遲疑,問著“小姐,怎麼了?”
“於芥蘭。”
韓霜錦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輕輕地問”你想再次領兵打仗嗎?”
“小姐?!慎言!”
於芥蘭聽到她的話嚇了一大跳,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明白韓霜錦怎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無妨,這裡隻有我們兩人。”
韓霜錦看著他,輕聲說“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我,沒關係的。”
書房中突然安靜下來,於芥蘭並沒有立刻開口,反而是跪在地上不知道思考什麼。
韓霜錦也不介意,她知道於芥蘭猛然聽到這樣的話需要時間去糾結考慮,而她更知道,於芥蘭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小姐,芥蘭有個問題。”
良久,於芥蘭終究是重新抬起了頭,看向韓霜錦的眸中帶了幾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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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