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璃與韓霜錦從來就沒有輕易相信過唐明雩會突然之間整個人情緒大變。
或許他會因為南安帝的縱容而滋生一些驕傲自大的情緒,畢竟太子之位已經被南安帝暗示著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唐明雩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他手底下那麼多幕僚,怎麼可能不清楚在太子之位定下來之前,什麼變數都會有?
他們不可能縱容唐明雩這麼放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唐明雩是故意的。
他故意讓唐清璃還有韓霜錦以為他肆意妄為,想方設法籠絡朝臣。
想到這裡,唐清璃又不自覺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古家。”
“古卯與劉夢瑩的婚事應當已經定下來了,媒婆已經過門了,交換了生辰八字,就等具體的日子了。”
韓霜錦記得很清楚,她那個時候還有點詫異古家的速度這麼快,不過後麵想想就覺得也正常了,畢竟古家也想儘快把風波平定下來。
如今古卯與劉夢瑩的事在京中鬨得沸沸揚揚的,早點定下來對雙方都有好處。
而且最關鍵的是,唐清璃也未曾想過,這劉夢瑩居然會是與他們做生意的人,那個時候情結把情報送上來的時候,她還有點不敢相信。
後麵仔細查了一下劉夢瑩,才知道她手段不低,做了不少事,都藏的很好。
“婚期應當快定下來了。”
唐清璃回憶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在這兩三個月的時間。
“最近的好日子應當是下個月吧?”
韓霜錦回憶了一下,聽說下個月那個好日子是很特殊的日子,一年難得一遇,就是不知道一個月的時間能不能夠籌備好親事。
“似乎是。”
唐清璃也不確定,她輕輕地笑了笑,又說“反正左右是這一個多月的事了。”
“劉夢瑩如果能夠為我們所用,古家對我們來說就不再是原本那層合作的關係了。”
韓霜錦突然挑了挑眉,輕聲說“之前古家的意思其實也挺明顯的,他們願意與我們合作,但不是追隨,哪怕除了這件事,古蝶也沒有動搖自己的想法。”
“確實。”
唐清璃點了點頭,輕笑著說“不過也沒有關係,合作的關係反而讓我更輕鬆,古家對我們來說是一把雙刃劍。”
“古蝶雖然與皇祖母的關係很好,可是畢竟他們也有自己的利益,皇祖母與父皇對古家的偏愛是整個京中都看得出來的。”
“古蝶與古老夫人確實是有幾分特殊性,故而父皇對他們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能不能夠在父皇給予的便利之下,守護好他們自己想要守護好的東西,這也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如今他們地位特殊,若是能夠借著父皇的勢力守護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倒也算是聰明的。隻不過,他們與唐明雩接觸的這一消息傳出來之後,我便對他們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了。”
“之前我也確實有想過要不要把古家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不過如今看來他們想要的我給不起。”
唐清璃看的很清楚,古家這次接受了劉家這門親事,本質上也隻是不過是因為劉家與唐明雩有關係,他想要借著這門親事攀上關係。
唐明雩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上,大家都默認了太子之位就是他的,所以自然有一些人想要提前抱唐明雩的大腿,好在他上位之後分一杯羹。
唐清璃對於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其實一點都不意外,已經坐在他們這樣的位置上,首先要考慮的自然是利益,若是沒有利益的話,是沒有辦法長久的維持一段感情的。
所以唐清璃一點都不意外古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而她想要的態度也已經得到了。
古家確實是在他和唐明雩之中選擇了自己,可能是因為她如今確確實實是超品公主,本身品級就一點都不比太子低,而且還擁有了自己的親兵。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唐清璃不樂意的話,唐明雩還不一定能夠坐上那個位置呢。
“他們也不會真心實意輔佐你。”
韓霜錦點頭,輕聲說“不過沒關係,總有更適合我們的人,璃兒彆怕。”
“我不怕,也不擔心。”
唐清璃搖了搖頭,接著說“隻要有你在我身邊,那我就什麼都不怕,”
“傻瓜。”
韓霜錦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那就請我的璃兒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好呀。”
唐清璃抬頭,看著她說“我一直一直都很相信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委屈,也不會讓我輸的,對嗎霜錦?”
“當然,我向你保證。”
在京中流言四起的時候,江南卻突然有一個極為簡短的小故事爆火了起來,就是在斷斷不過半月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江南,引發了眾人的熱議。
十裡紅妝,鑼鼓聲起。
身著大紅色嫁衣的女孩跨過木製儀仗,一步一步地踏入送嫁的轎子。
臨入車門,她偏了偏頭,似是期待,又覺得自己是在妄想,輕搖了搖頭,落座於轎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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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嫁的隊伍是府中忠心耿耿的大管家,說是送嫁,可除去吹鑼打鼓的樂手,圍住馬車的家丁讓圍觀揚州首富千金出嫁的百姓都察覺出了不對。
“這張老爺怎麼安排這麼多家丁跟著咧?”
“就是,這大好的日子張老爺不見人,反而讓管家送張小姐,好奇怪的咧。”
“看起來不像是送親,反而像是押送犯人…”
挎著菜籃子的婦人聚在一起,看著長長的隊伍,你一句我一句,左右不急,看看熱鬨也未嘗不可。
”我可是聽我家男人說了,這張大小姐不願嫁。”
其中一個胖胖的婦人揚聲開口,見大家都朝她投來目光,得意地揚了揚頭。
“張大娘,那你講講情況哩?”
張大娘的男人總是給張府送菜,聽說還多多少少沾點親戚關係,想來也會知道點情況,而這點情況已經足以滿足滿天猜測的婦人。
“張小姐啊,心有所屬。”
張大娘特地壓低了聲音,小聲耳語的話淹沒在充滿喜悅的鑼鼓聲中,像是水珠投入大海,激起渺小而轉瞬即逝的水花。
迎親隊伍按照媒婆和夫家商定好的路線,繞著揚州城慢慢悠悠地走著。
兩方都是揚州城赫赫有名的世家,不願失了身份的劉家公子隻站在府邸外靜靜地等著,讓他坐在駿馬上繞城一周這種事,他覺得又蠢又傻。
轎子上,默默算著路線的張儀掩飾不住內心的失落,他沒有來,一如那天一般,沒有給出答案。
其實早該想到的,他那般灑脫隨性的人,又怎會因為一個人停留。
越想克製,越忍不住不斷放大的落寞,他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眼淚卻在下刻滴落喜帕,讓她暗歎自己無用。
不久,晃晃悠悠的轎子驟時停下,以為到達目的地的張儀擦了擦眼淚,等待著丫鬟為自己掀開簾子。
鑼鼓聲停,簾子卻遲遲未開,張儀微微愣了愣,下一瞬便聽到了他的聲音。
“隻要她不願嫁,多少人都彆想阻攔我帶她走。”
喧鬨的街道,迎親隊伍被迫停在中途,攔住隊伍的男子身著一襲黑衣,束起的秀發隨風飄揚,慵懶地抱著自己的劍,就這麼靜靜站著,都讓迎親隊伍感受到了來自她的威壓,不敢往前。
“這位大俠…”
管家福叔勒住韁繩,一眼就認出了攔路的人。
老爺果然沒有猜錯,他還是來了。
“劉家好大的排場。”
蕭知山抬眼,唇角微勾,語氣帶著些嘲諷“不知道的還以為新郎官上不了台麵呢。”
“蕭大俠!慎言!”
福叔聞言一驚,連忙開口製止“今天是小姐大喜之日,還請大俠莫要亂說。”
“大喜之日?”
蕭知山嗤笑了一聲,偏了偏頭將目光投向福叔身後的轎子上,輕聲問“你可曾問過,她願不願?”
“大小姐自然是…”
“不願。”
蕭知山打斷了他的話,道“否則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福叔一聽這話,警惕地揮了揮手,跟在迎親隊伍裡的家丁就把轎子圍了起來。
利劍出鞘,迎著風聲,微風吹起的衣帶輕輕飄著,將英姿颯爽一詞完美具象。
“蕭大俠,你可想清楚了…”
福叔看著執劍而立的蕭知山,心中警鈴大作,還想規勸兩句,他揚聲便打斷了他的話。
“隻要她不願嫁,多少人都彆想阻攔我帶她走。”
蕭知山腳尖輕點,手腕輕輕一翻便玩出一個劍花,引得旁邊圍觀的百姓驚呼瀟灑。
“攔住!都攔住!”
福叔嚇得握緊了手裡的韁繩,迎親隊伍裡不僅有張府的人,還有劉府派來的所謂高手,但在蕭知山手中也占不得幾分便宜。
簾子悄然開啟,慌亂中,沒人在意端坐在轎子裡的她,她勾唇,心漸漸安定。
利劍飛揚,所到之處無往不利,福叔看著不斷倒下的高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蕭大俠…”
“不好意思了福叔。”
蕭知山一個翻身,翻手收劍,將擋在轎子前的家丁擊倒在地,卻也控製著分寸沒有傷及內臟。
“你來啦。”
張儀早早便摘下了蓋頭,看著他撩開簾子,輕輕地笑了笑。
“我說過的,沒有人能夠強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情。”
“帶我走吧。”
張儀沒再壓抑自己的情緒,徑直撲進了他懷裡,哽咽著“我等你好久了,我怕你不來。”
“我會來。”
蕭知山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腳尖輕點,瞬間便帶著她飛上了街道旁的屋頂,然後迅速往城門口逃去。
福叔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除了他,其他帶出來的家丁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他歎了口氣,默默地從馬上下來,這場婚事終是成了笑話。
入秋的金明寺人聲鼎沸,張家近年來的生意順風順水,張老爺認為是上天賜福,每月都會帶人前來上香還願,風雨無阻。
禪房後院裡,菊花和桂花交錯,長勢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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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儀屏退了跟著的丫鬟,一個人坐在大槐樹下的秋千上,晃晃悠悠地,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咳咳…”
一陣咳嗽聲讓坐在秋千上的張儀愣了一下,隨後猛然站了起來,有些後怕地看著身側的樹乾。
映入眼簾的黑色勁裝讓張儀的瞳孔微縮,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你是誰?”
“我…”
突然倒下的男人還未來得及將話說完,張儀猶豫了片刻,慢慢地走到他麵前蹲了下來。
“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