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自鴻雁城遇見這個小和尚後,他除了當時出手誅滅了一些屍妖,至今都沒殺過一個人。
那這每天三十個的指標上限,又是從何處來?
“以前超前指標,欠的份額。”
小和尚法鳩摩不好意思的燦爛一笑,整個光頭都閃亮了些。
許小愛直接裂開,這特麼逗她玩呢?
不過不同於許小愛的一臉爆炸,小和尚看似玩笑的話語,才是真實。
這是罕有人知的事情,作為菩提城的外門弟子,能夠被特許入羅漢堂修煉,本就是極少數特例情況。
法鳩摩並未說過謊,至少從鴻雁城那日,與許小愛‘吵架’開始,他所說的那些情報,就都是真的。
隻是如布足道那日所言,旁人與許小愛都沒有聽懂。
浮生五域疆土遼闊,遠比世人想象中的大許多,哪怕很多煉體鏡的低階修者,若不借助靈寶,終其一生也遠難走儘。
疆土遼闊,自有諸域萬族,不可能皆是秉性純良之徒。
甚至於說,惡徒何其多,哪怕是大奸大惡之徒,在極高的基數下,數量也絕不在少數。
他們禍亂蒼生,動蕩一方,乃至諸多小宗都被隱隱壓製,甚至同流合汙,讓諸多子民苦不堪言。
就像那仙靈宗與魔蓮宗之流,總是此抑彼起,無法根治。
往往在得知一方作惡禍亂之時,便是大禍早起,不少生靈慘遭塗炭,哪怕鎮守該地的主宗,也常常對此束手束腳。
菩提城的羲和佛祖同樣沒有太好的辦法,但總歸想到了一個點子,能夠讓情況稍緩。
至少更快的聽到那些受難之人的聲音,更快的派遣修者解決邪祟,儘量減少凡人的傷害。
——於是有了遍布天下的‘有間客棧’,有了他們這些天下行走的羅漢堂‘外門弟子’。
不同於尋常的外門俗家弟子,他們這等武力極強,卻不通佛法與旁技的編外和尚,便是為此修煉。
——知曉內情的人們,往往稱呼他們為‘刹那修羅’亦或者‘臨時工’。
而他們這些‘殺僧’的任務,往往斑駁雜亂,涉及各種變化與問題,但最終目的皆是誅殺邪祟。
最大的問題是,邪祟也是人。
或許那些作惡多端的邪祟並沒有作為人的資格,但對於‘殺僧’而言,誅殺他們同樣是在殺人。
殺伐征戰對於修者而言,算是常事,但未臨高境,殺多了心境總會出些變化。
偏偏作為菩提城的陰影麵,每每接到來自天下各處‘有間客棧’的情報,就意味著他們要殺很多人。
他們這些‘殺僧’誅滅的邪祟,有時候數量往往會多到一種極致,甚至比玄刺樓等刺客組織,殺的人還要多。
故此,羅漢堂便有了條令約束。
殺僧每百年間,都會循序替換,往往不會讓其天下行走太久。
哪怕是百年間,每誅殺邪祟之時,都會因自身的心境波動,設有大致的上限,防止自己一時間誅邪太多,變成對於生死麻木的邪佛,入了歧路。
鳩摩小和尚在前往梧桐宴前,便連續執行了六百七十六個任務,誅邪奇多,乃至預支了之後的‘指標上限’。
然後被伏虎羅漢強行停了殺僧的身份,敕令他回歸紅塵,先記起自己還是一個‘人’。
陷入殺戮太久,小和尚已然有些情緒麻木,就像是一柄染血的鈍刀,極富煞氣與冷意。
惘然了很久,他才想起了很多年都未曾忘記的那條小青蛇。
——那是他偶爾險些入邪之時,難得的溫暖錨點。
那就來找她吧。
整頓肅容,斂去風塵,用與中州書生學過的演技。
……
……
對於硯山腳下所遇見的張三等人,鳩摩小和尚自然想殺。
也就是順手的事兒,大不了他再預支半天的指標上限。
隻是他有些擔心,若是在殺太多人,勾起那時冷漠的感覺,在許小愛麵前展露他才壓製不久的麵貌,會真的嚇到她。
何況伏虎羅漢的敕令,倒也不是說著玩的。
好在以他的實力,絕對能夠壓製這些老八門的人,已然將他們重傷,等會兒在趁著許小愛不注意,暗中以真正實力廢掉他們的修為與靈脈,就萬無一失了。
然後移交給風陵城的府丞,讓他們公示誅殺這些邪徒,以儆效尤,威懾旁的歹人,雖麻煩些,但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旁的許小愛正氣呼呼的叉著腰,狠狠用腳踹著,剛才用武器劃傷她的那些老八門散修出氣。
一腳比一腳狠,但都錯開了頭。
主要是她還沒殺過人,不習慣殺,也不想殺。
但對於這種邪祟,她還是很樂意看他們死的,可惜這個小和尚似乎也怕殺人。
“看起來挺有氣勢的,怎麼連個邪修都不敢殺。”
許小愛輕輕哼了一聲,像是不滿,但其實也沒有不滿。
她倒是不怎麼討厭有實力但溫柔的人。
“那就移交府丞吧。”許小愛也不反對。
當然,她又狠狠的踹了那些人幾腳,方才感覺心情好了許多。
轉瞬,她扭頭看向了鳩摩小和尚,眼眸中滿是燦爛的顏色,布滿美麗青麟的尾巴也像是小狗一般搖晃起來。
“對了,你剛才用的靈器是什麼?怎麼那麼強啊。”
她倒是沒聽說過菩提城的‘槍’,隻以為是這小和尚厲害的護身法器。
畢竟看他這些時日展現出來的身手,似乎比她也強不了多少。
看著許小愛期待的模樣,鳩摩小和尚又取出了左輪槍,遞給了許小愛。
許小愛舉起左輪槍,緩緩注入靈力,對著空曠的地方開了一槍,像是剛才鳩摩小和尚一般使用,奇怪的是並沒什麼威力。
“咦?”
隻聽一聲清響,一道極弱的靈力打出,隻有她施展法訣之時的七分實力,怎麼攻勢不增反減?
見此,許小愛稚嫩的臉頰上,滿是不悅的情緒,一如旅途之中,將這種不滿發泄到了鳩摩小和尚身上。
啪噠啪噠
她非常乾脆的用肉肉的蛇尾巴,掃打鳩摩小和尚的屁股,眼神凶巴巴的,卻總是自己的耳朵先紅。
“可能是壞了吧。”
鳩摩小和尚燦爛的笑著,收回了左輪槍,同時‘抱怨’了兩句宗門的靈器質量越來越差。
這才讓許小愛覺得心情稍霽,哼唧哼唧的收回了尾巴。
恰在此時,遠處來了三名女子,其中一人還是不久前認識的,隻是那時她戴著白色小豬的麵具。
許小愛招了招手,頗有些高興。
旅途中遇見了故識,哪怕隻曾萍水相逢,也很讓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