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任誰也沒想到的變數,不僅毀了晚歲真人的千年謀局,還改變了許多事情。
“你倒是不難過?”
不知為何,文無境見著冬山的行事態度,不覺得他與之前有什麼改變,甚至還更高興了些。
冬山故作詫異的回看了一眼“我為何要難過?”
“真人畢竟死了。”
文無境都有些難過,雖然這份難過不是出於對晚歲真人的悼念,而是出於自身前途的渺茫與大事難期的失落感。
誰料聽到這話,冬山忽然笑了起來,頭上那道如燃燒黑火的蓮雲圖案,都生動了許多,滿臉快意。
“是啊,師兄終於死了。”
冬山燦爛的笑著,本就森然的笑容,愈加透著刻薄與可怕。
不知為何,哪怕是心性薄涼的文無境,在見到此刻的冬山後,都覺得此刻有些詭異。
下一息,冬山忽然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截斷臂,幽幽的抱在了懷裡。
這自然不是出於某種嗜好,而是在當做靈物煉化,借以汲取其間的煞力與靈力,增強己身的實力,借以突破境界。
太玄冥帝的殘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屍道修者是至高無上的大補之物。
“師兄活著的時候,就將這條斷臂藏得極好,讓我根本找不到,那時的我,也沒那個膽子違逆他,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終是惦記了好久。”
懷抱著那條斷臂,冬山煉化著其間無窮的煞力,整個陵墓都漸漸泛起幽暗的煞氣,森然詭異。
“而今好不容易給他拆台,等他被人殺了,這斷臂總歸落在了我的手裡。”
聽著冬山的話,文無境一時震驚無言。
他全然沒有想到,冬山是何時動的手?按理一直都與他在一起……
忽然,文無境想到了。
他與冬山逃命之後,‘天鬼魔尊’除了拖延夢不語的追殺,幫助他們逃匿後,還消失了一小段時間。
想來是趁著那時,冬山控製著天鬼魔尊,去天岌山取了這道斷臂。
問題是,他怎敢如此?
這終究是太玄冥帝的殘軀,莫說是大不敬,單單太玄冥帝尚在世間的追隨者們,就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已經得罪了正道修者,若是連屍道修者都得罪了,怕不是嫌死的太慢?
正在煉化斷臂的冬山嗤笑了一聲,深邃幽暗的眼瞳中,滿是輕蔑的意味。
“太玄冥帝也好,師兄也好,他們都老了,也死了,就算是那位凡塵陛下與帝胤公子,而今也早就不是他們的時代,他們都應該成為過去了。”
這是冬山從未與人說過的事情。
他其實很討厭師兄晚歲真人,更討厭太玄冥帝與凡塵、帝胤這些人。
明明擁有著絕對的能力,卻過的又蠢又累。
旁人如何又如何?
世界如何又如何?
“人活著,就應該為了自己,隻為了自己。”
他要變的足夠強大,讓世間人都成為他的食糧,成就太玄冥帝當年未成的不死不滅之軀。
等到那時,便是真正的大自由。
至於世間會死多少人,世界又會怎樣,與他何乾?
隨著冬山漸漸煉化那道斷臂,陵墓內的幽暗之火更豔,照耀的他漆黑的大氅如同潑了一層油墨。
無數煞力凝成詭異的怨龍,飄蕩在陵墓之中,時而如怨如慕的訴泣,而是鬼哭狼嚎的悲鳴。
這些強大的力量,漸漸聚攏在冬山體內,讓他頭上的那朵如黑火般的蓮雲圖案,漸漸如火焰般消散,成了真正的光頭,看著有些好笑。
他睜開眼,深邃的眼神連文無境都不寒而栗。
恰好入夜,周天的星辰,隱有降意,透著徹骨的寒。
陵寢周遭,儘是陰森與可怕,唯有正在煉化太玄冥帝斷臂的魔僧冬山,周遭聚攏著無數生機,腳下竟莫名長了許多黑色的小草與暗色荊棘,死氣變成了生氣。
亦如紫千紅喚來的那個晨曦,冬山也在漸漸感悟某種,他此生本絕對無緣踏入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陵墓內愈加冰冷,文無境不敢打擾,直到冬山抱著那條手臂,漸漸起身,從新睜開眼。
他駭然的看著冬山,有些說不出來話。
“你、你成功了?”
冬山隨意的揚起手,隱有天地大勢,雖與真正的至高境尚有差距,但總歸是踏出了半步,這是好的開始。
於是他燦爛的笑了笑,幽暗的眼瞳中是些許得意,更深處卻是對萬事萬物的冷漠與輕蔑。
“我以前便與你說過,愛笑的郎君運氣不會太差。”
冬山燦爛的一笑,臉上沒有那朵黑雲後,乾淨了許多,卻更駭人了些。
“走,咱們冬山再起!”
聽到冬山的話,文無境覺得,他可能見到了一個真正的怪物,但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
“冬字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