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嬪娘娘聽聞太子殿下被困通州,去崇明宮與皇後娘娘閒談,出來就被降為安貴人了。”
“那這可不就是踩在皇後娘娘的痛腳上?”
“可不是,事情還不止這一樁,有人說大皇子滿府就是太子殿下做的,且我兄長在江府做事,聽聞今日戶部尚書大人提出要為女兒退親,說是高攀不上太子殿下”
“誰知道呢?”
宮中閒言碎語不乏傳遍每個角落,但到底不敢當著各宮主位閒談,薑藏月前往崇明宮請安,今日也被早早打發了。
皇後娘娘近日盛寵不衰,難免惹得各宮紅了眼,但唯獨安嬪一人仗著廷尉府去崇明宮嗆聲,也沒得了個好。如今宮中大皇子身故,太子陷入麻煩,一家獨大的反而是華貴妃的二皇子。
風向總是一時一變的。
薑藏月方才將製好的香給安老夫人送去,寶珠前來回稟,江小姐來了。
自打她與江惜霜姐姐妹妹親熱的關係展現在眾人麵前,江惜霜來廷尉府也就來得越發勤快。
她踏進意園的時候,卻見涼亭中,一襲紅色裙裝的少女喂著湖中的錦鯉,遠遠瞧著瑩白麵容帶著盈盈笑意又慵懶得像一隻勾魂奪魄的狐狸。
在她發間隻用了一隻紅玉鑲嵌金荷的發釵鬆鬆挽著,尾部垂下燙金流蘇,點點碎金耀眼,越發顯得引人注意。
待走近了,江惜霜替她將白玉簪子正了正,嗔道:“這兩日越發熱鬨了,得了些趣事便想著和安妹妹分享一二。”
“可彆嫌我煩,還是你府上清淨些,咱們也好說說話。”
“你說的是你與太子殿下解除婚約一事。”薑藏月倒了茶:“尚書大人肯鬆口了?”
薑藏月能想到與江惜霜有關的就是這麼一件事,因此也直接問了出來。
“安妹妹還真是料事如神。”江惜霜在她對麵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繼續投喂著湖中搖頭擺尾的錦鯉,這才櫻唇微張:“這太子殿下做人不行,做事更不行,我爹現在肯定不會將前程搭在他身上。”
薑藏月知道這個道理。
索性戶部尚書也不願沈氏的人找江惜霜的麻煩,讓她在廷尉府小住幾日躲個清淨,兩家是世交,這點小忙還是能幫的。
是以意園裡這兩日也熱鬨起來,繡娘送衣裙的,樊樓送吃食的,一波接一波的人,江惜霜將意園當成自己家中一樣。
江惜霜見著她製香,也來了興致跟著一起動手,到底沒有這方麵的天分,常常弄得一身香粉,嗆得幾個貼身丫鬟噴嚏打個不停,眼淚汪汪。
“這看著簡單的事倒也不簡單。”江惜霜將瓶瓶罐罐推到一邊,這會兒似霜打了的茄子,連聲抱怨:“安妹妹,你說你怎麼能這麼心靈手巧?”
頓了頓,薑藏月道:“手熟罷了。”
“那也得對香料了解才行。”江惜霜唇角銜著笑意,掰著纖纖玉指道:“這汴京香料成百上千,安老夫人失眠不是沒用過鋪子裡的,還不及你製的香有用。”
薑藏月淡然合上香料蓋子:“恰好而已。”
江惜霜:“”
沉默一瞬,她說:“我不信。”
須臾,她長長歎氣,今日也不知是第幾次了:“安妹妹我也不知道還有幾日鬆快日子,我如此討厭太子,如今他出了事,我倒也沒覺得多高興。我爹,太子,皇後娘娘,甚至安嬪,個個互相算計,彼此糾纏不放這麼些年,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總歸都是為了爭權奪利。”
她笑得有些淒涼。
“那麼,你想做什麼?”薑藏月平靜開口:“世家皇權爭鬥這是必然的事實。”
江惜霜莫名在這五月的暖陽裡生出一股寒冷。
她盯著池中錦鯉出神,那搖頭擺尾的錦鯉,淺金的色澤蕩起湖麵波瀾。看得久了,彷佛自己也成了被困其中的一條,一不留神就會被永囚於此,不得善終。
“我還能做什麼?不過是從一樁婚事換成一樁更有利的婚事。”
薑藏月:“你可以不答應。”
戶部尚書是有幾分疼惜嫡女的,不過也就幾分,他想要往更高處爬,這個女兒就是他的攀雲梯。
江惜霜又扔了些魚食進湖中,看著一群錦鯉你爭我奪,到底沒什麼意思。
這湖中錦鯉是安老夫人特意挑選進意園的,都是汴京較為名貴的品種。
“我爹被權利熏了心。”江惜霜撥了撥瓶中的花枝:“還說他做什麼。”
薑藏月看著她。
江惜霜嗤笑一聲:“他想做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可世間之事哪裡是事事如意的,這樣輕薄的腦子也想在聖上麵前占據一席之地,實在有些癡心妄想。”
不等薑藏月說話,她又道:“說些不切實際的,我想離開汴京,再找上一個真心真意待我的如意郎君。從前聽人談起過,汴京之外也很大,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也是相同的繁華。”
“聽聞正旦時通宵達旦,歌舞不停,火樹銀花,屋子也與汴京不同,很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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