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起打坐,閉眼感思。呼出一口內氣,吸進一口外氣,氣息交換得暢。
還得學會將周邊外氣運入丹田,任它自由流竄,諸天經脈皆可顧全。
若能做到四通八達,自行開穴閉脈,便算自控自如。
這一節雖是坐立不動,卻是比之外動身挪更外難纏。內中的門道,實實地也說不清,隻不知你欲學哪一遭?”
莫寒聽得雲裡霧裡。
何月芙見他一時說不出,也不知他能聽懂幾分,便笑著道“不過依你現在的情況來看。待得能正常下榻走路,身子稍加健碩一些,能學點武功的時候。
也隻能學點最為基礎的外功,比如拳腳掌法之類的。”
莫寒聽她說了一堆,突然星眸泛亮。暗思若自己能學得一門武功,便可自行來去。
到時大可尋路下山,也無需受她們管控,豈不大好?
由是隻朝何月芙道“如此說來,我若拜在師父門下。姐姐便算是我的師姐了,那可太好了。”
何月芙笑道“還早著呢,你先養好身子再說,快些喝藥。”
莫寒答應了一聲,張嘴飲下不提。
日過一日,月複一月,已是春時已過,酷暑漸至。
所謂農夫辛勞,頂著毒日乾活耕田,而山霧越發密重。
如而,莫寒立於墩石之上。負手瞧看雲天,若有所思。
時至今日,莫寒漸漸下榻走路,也不再犯病咳嗽。
果然白須老翁藥湯效果甚佳,身子一日好過一日。
卻總是隻在屋邊一裡之地信步,不許多走一寸。每次走上一柱香的功夫,須得折回屋內休息。
且每日三頓皆素皆粥,不可吃肉,不可吃米飯。
因藥草即要用完,何月芙時去高山采藥,一去竟是大半日。
囑咐莫寒自行去廚房熱粥熱藥,莫寒本就身子弱,在家裡從不做這些炊事。
如今到這裡,仍是懶著身子不願動。然體膚肚餓,益發沒了氣力走路,竟兀自睡了過去。
那日夜間發熱得厲害,饑腸轆轆,口乾舌燥。
隻想要一碗水喝,自己又起不來身。喊了半晌,也沒人過來。
心想何月芙就算出去采藥,至晚也該歸了,何以這等時候也喚不醒?
正愁思不解,愈加頭暈腦脹,又昏了過去。
夢裡瞧見自己的爹娘正朝自己發笑,還將自己狠狠拋棄在荒野山林。
驚得陡然坐起,額頭滿是粗汗。回頭卻見一花白老翁坐在榻前,手裡捧著一杯茶盞,衝自己微笑。
自是尤為驚異。
暗想這貨是人是鬼?
卻禁不住他手裡杯盞的誘惑,直直地奪過盞來,仰頭就往口裡灌。
實在是渴得急了,不一會子盞裡的白水已乾。莫寒將茶盞遞還,口裡喊著還要飲水。
那老翁站起身至桌邊再倒上一杯來,複至榻邊呈給莫寒。
莫寒接過續自灌著,還為不足,要了三杯方歇。這時候肚皮亂叫,莫寒忍住,問向老翁道“你是”
老翁回道“我是你的師父,那日帶你上山的。芙兒出去采藥未歸,為師便來照顧你了。”
莫寒心裡其實已有猜測,隻是從未見過這人。心裡發怵,總要確實一下為好。
那老翁見他不語,隻是笑了笑。站起來出門而去,不刻取來粥食,一一喂了莫寒。
用罷,莫寒連聲道謝。老翁隻囑咐他好生歇著,勿要多思操勞,便出門離去了。
自那夜見到自己的師父之後,到如今也未能見著一麵。
卻說何月芙那晚未歸,豎日急著回來。
當先奔進屋中,問莫寒可曾自己照顧自己,莫寒隻扭頭不理她。
何月芙好言好語,他沉著怒問她為何昨晚不歸。
何月芙便說自己采藥迷了路,又掉進山坳,一時出不來。
晚上又兼烈虎侵襲,與其大戰三百回合,這才回來。
莫寒見她如此說,急得蹦出榻外,蹲下身子左右檢查她身上可有傷處。
又責她何以這般不小心?
然左右問切了大半日,卻見何月芙捂著嘴笑個不止。
莫寒便知她故意逗他,恨得推她一推,便使性縮進被子裡。
何月芙見他如此,遂靠近他好生道歉,哄他消氣。
說她實則昨夜風雨交加,一時趕不回來,才在山間一座野亭子裡歇息了一夜。
莫寒細想之下,昨夜確是雷雨傾泄,心裡稍加緩慰,卻也依舊不理。
就這般到如今,何月芙捧著剛采摘的果子,走到莫寒身前笑嘻嘻地道“小師弟,來吃果子呦。”
莫寒把頭扭過去,轉身往回走。
何月芙蹦到她眼前道“你和我過不去,也不用和這果子過不去罷。你快嘗一嘗,可甜了呢。”
莫寒依舊冷著臉不說話,何月芙忍著道“你看我那晚是真的回不來,晾了你一晚上。
現在都過了大半個月了,你也該消消氣了罷。
這果子開到目今,馬上就要枯萎了。隻得等明年才能吃上了,你快些的。”
莫寒肅道“你以為我是那種為五鬥米折腰的人?那晚要不是師父過來給我喂粥喂水,我早便死在榻上。
想來你也是不知的,也隻好將我埋在一處山野枯地,不做人知,不為神曉。
讓我爹娘一輩子尋不著我。
我便化作鬼魂,也要時時來捉弄你,讓你夜夜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