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站起身往前走,卻見小環扯著自己的衣襟,複蹲下朝她疑道“怎麼?你信不過我?”
小環連搖了幾下頭。莫寒又道“那你這是乾甚麼?”
小環有些猶豫不決,半晌才怯怯地道“不知莫大哥幾時能回來,倘若去得久了,這山裡陰森可怖的,小環?”
莫寒會意,稍加思量,笑著道“原來你是怕這個,想是昨晚提心吊膽,懼那些蛇蟲虎狼之類的是罷。”
小環默不作聲,頗覺慚愧,朝莫寒道“小環知道這樣會拖累莫大哥,莫大哥還是自行前去罷。小環沒事的,小姐要緊。”
莫寒道“無妨的,你且跟著我。隻要不發出聲音,看我眼色行事,冷靜應對,必會無礙。”
小環喜道“當真?那我豈不是能見到我家小姐了?多謝莫大哥!”
莫寒笑道“且靜靜等著,大約一個時辰內,他們就該用飯了。”
小環會意,二人遂候在樹邊,旁周儘是雜叢野枝,便於藏身。百無聊賴,莫寒一邊盯著寨頂一邊輕聲問向小環道“你說你與你家小姐失散於山腰處,你二人為何會去那裡?記得你家員外說你們是去表姐家裡了,是也不是?”
小環亦是眼不離寨子,回莫寒道“說起來這些都是小姐貪玩作怪,並非小環胡說。我家小姐天性向外,在家裡總是坐不住,時常翻家扶院的,要去外頭走一遭。
又慣使些伎倆,讓老爺看她不住。老爺因是這莊子的主,時常外出忙事務,無暇顧及家宅。
夫人又死得早,小姐自來無人管轄。又深知家門的體麵,卻還是喬裝打扮,尋路出門,去那遠處山野之地撫琴吹笙。
這琴笙本是怡情養性之物,在哪裡吹奏都是一樣。可小姐非說家中渾地,禁不住自己絕籟天音,定要去山坳子裡自吹自彈,方可不失雅致。
小環至今難以理解,這些時日以來本一直無虞。可小姐前幾日非要去更遠的地卻彈奏,來回一走便至深夜。
這不,總算吃了虧,如今生死難料。想來不怨小姐,俱是小環不能洞察先機,讓小姐落入歹人之手”
說著又是細聲嗚咽,莫寒緊道“你可彆哭出聲來,要是被發現了,可就麻煩了。”
小環忙止住了哭聲。莫寒笑道“聽你這麼一說,你家小姐還真是個奇人哪。”
小環道“可不是嘛,我現在隻希望小姐能安然無恙便算好了。”
二人一來二去的,敘話大半個時辰。忽地莫寒叫停,小環住了嘴,往寨子那裡看去。
隻見寨頂上又多了兩人,分彆為那兩個值守的人送飯,隨後走下去,那守寨人便坐下吃飯。
莫寒輕聲道“好機會,趁這會子功夫,事不宜遲,你跟在我後頭!”
言罷二人徐徐前進,待至近處蹲於石後,仔細看那寨牆上的人。小環心想這莫生再怎麼厲害,這等時候如何能貿然進寨?
哪知他拎起自己的衣服,使力將自己整個兒拽起。自己仿若漂浮在空,還沒來得及左右兩看,卻已至寨內。
小環一時驚住,見莫寒往前走,她隻得跟著他,心裡卻一股子疑問。暗想他究竟如何進來的?恍然隻記得自己已然越過了那寨牆,卻不知怎生這般輕便?
如此竊思,莫寒已將她帶到了一處屋邊。隻聽裡頭哄喧不止,外頭卻無一人值守。
小環剛想細細窺聽,又突地整個身子飄起,至那屋頂之上。學莫寒蹲著身子,輕輕走到屋頂中央,撥開一瓦,仔細看那屋子裡的動靜。
小環也想看個明白,便將腦袋湊來。隻因那縫隙狹小,隻容得一人窺看。莫寒看了小會兒,便將位置讓給小環,自己伏在瓦上瞧看。
哪知腳下一滑,踢了一塊瓦,那瓦往下滑去。莫寒心知不好,急匆匆疾飛過去,將掉於空內的瓦片接住。
一腳抵住屋簷,反身迂回屋頂,將瓦片放於原先位置。小環驚得捂住嘴,湧淚而出。
屋裡人正在飲酒劃拳,忽聽得屋上有動靜,其一人驚道“誰在上頭!”
上麵的小環慌得個險些喊出來,莫寒忙將她的嘴重新捂好。屋裡的另幾人醉罵道“甚麼誰誰誰!一隻野貓你也能嚇成這樣?難不成還有人敢闖進我們寨子裡頭來?真是笑話,接著喝!
明兒個是咱們大哥的成親之日,兄弟們可要好生吃著喝著的,莫要掃了大哥的興頭才是!”
那人登時賠禮道“都是小弟的不是,小弟自罰三碗。”
說著已捧起大碗飲儘,又接連倒了兩碗,每碗都一滴不剩。那端坐交椅的寨主,名喚王則天。
此時亦是酩酊大醉,歡喜之下,也來隨上一大碗米酒。眾人無酒不歡,好生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