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心中難道就沒有疑問麼?”
柳傾城等著莫放要問上一句“這世界上真的有易容術嗎?”
可莫放竟手提茶盞,望著柳傾城一臉期待的模樣,他就是不發一言不說一句。
隻是故作一番姿態,朝柳傾城道:“姑娘,人生於天地之間,總會遇見各種奇聞異事。但不論怎樣,也該有自知之明。
呂姑娘再怎麼蛇蠍心腸也不會乾出這樣天理不容的事來。
就像你說的,將你抓去所謂的地下詭城十八牢裡麵嚴刑逼供。這種隻有無恥男兒才能做出來的,姑娘又何苦要為難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而且這易容之術向來十之八九都是道聽途說。姑娘沒有真憑實據,僅僅憑一個漆黑無光的夜晚之下,所瞧見的那個貌似小淑的女子。結果到了一個地方又是另一個女子,接著就判斷出了這肯定是用了易容術。
可笑不?”
柳傾城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莫放會說出這樣的一席話來。而且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據,絕不隨意敷衍。他說得自然是有萬分的道理。自己的這些結論也是那呂秋蓉得意忘形之際,大方厥詞。
她本以為自己落在她的手裡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為了逼自己交出《瀟湘記》,她使儘了各種不見天日的手段。
不過現在的柳傾城除了自我反思之外,還發現了一個極為棘手的疑點。
就是莫放。
麵對自己對這呂秋蓉的一番控告。
那莫放竟沒有半點追問自己當時的情景的意思,從他的語調上來看,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呂秋蓉肯定不是一個壞人一樣。
以他的語氣來看,這呂秋蓉是聖潔的,柔弱的,完美無瑕的。
柳傾城已經覺察到了一件事兒,這莫放該不會是早已中了呂秋蓉的美人計,甘願為她赴湯蹈火,舍棄性命了罷!
“姑娘要是沒有其它的吩咐,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莫放飲完一盅茶,麵帶微笑地看著柳傾城說。
心如明鏡的柳傾城沒有說一句話。
莫放起身拜了拜,接著離開了這裡。
柳傾城百思纏繞在心間,譬如三千煩惱絲,苦不堪言。
地下詭譎之城,早在莫寒被世外高人擄走之始,已有建立。
那綿綿不絕,一瀉千裡的龍形虎狀般的地下溝渠。
倘若站在高處,真正窺視到這既是豪氣乾雲,又是詭秘難測的地下城道。就好比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的英雄豪傑,還是亂世奸賊。這些都不言而論。
總之詭城似詭非詭,似豪非豪。
這一望無際,看不清用了多少土石,多少泥沙,多少人力,多少鐵具來建造而成的,貫穿整個金陵地下的諾大地下城堡。
讓人欲罷不能。
而這甘願耗費數年,隻為一個至死不休的願圖,如此執著的一個幕後之人。
此人是誰呢?
暫且不言。
隻說莫均與冷厥,一個是七雀門正掌使,一個是七雀門藍袍一統副掌使。兩個佼佼者,在這地下深渠之中來回穿梭。而這裡竟沒有一個人攔截阻止,甚至都沒有發現。
這卻是為何?
原來他們都聚集在一個極為重要的地方。
皇宮。
那雄偉壯觀,祥瑞升騰的大梁皇宮之內,表麵上一派龍鳳氣息。
天子上朝,百官肅立,後宮安逸,風和日麗。
卻不知在這表麵安順之下,琉璃龍道之下,是千繞百彎的地道。好比一副鳳鳥圖景,曲曲折折,百看不怠。
那些成千上萬的修道士,每人手裡拿著圖紙,鐵鍬,扳手,還有那不為人知的......
皇城遠在金陵城北去百裡之外,對於這兩個即將要抵達南城儘頭的二人來說,沒有絲毫威脅。
然而這兩個人此時卻並不在地下,而是馬上要攀爬到關鍵的地方。也就是那南城街迷園巷弄堂裡頭的居樓靠左數十丈之遠的一個無人居住的茅草屋裡頭。
而這屋子向來是破敗不堪,往右的一間貌似可用做廚房的狹小空間之內,滿是泥土荒草雜石的地麵上,忽然一個方形的木板陡然翹起。
接著一隻粗糙的大手伸了出來,大手要找一個可以用來抓住的物事。就選中了旁邊正巧坐立的一張折了一角的木桌。
抓住桌角,那木板之下冒出一個身形瘦削,卻英氣逼人的藍袍男子。
那男子不用說就是傲氣衝天,武功蓋世的冷大人冷厥了。
緊跟著他後麵的是莫均。
不過這莫均可沒有冷厥這樣的好體力,隻得搭著冷厥壯碩的肩膀,慢慢悠悠地且甚是吃力地爬了上來。
二人左右前後上下一一細看了一回,卻還是分辨不出這雜亂無章,茅草四起的破舊屋子究竟是在哪兒。
莫均啐了一口:“總算是上來了。”
冷厥卻不以為意,隻是邁著輕便的腳步,小心翼翼地試圖走出這狹小空房。
到了屋子外麵,冷厥瞧見遠處一輪明月下所陳立的一座輝映著泛泛月芒的居樓時,這才高興地大喊了一聲:“我們到了迷園巷啦!”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接著屋子裡頭跑出一個揮擺衣袖的公子,那正是莫均。
莫均順著他所望去的方向,仔細地觀摩了一會兒,是又加欣喜又加怪異地說道:“還真是。”
兩個人都整理收拾了身上的草絮與泥片,但都不知道為何在這迷園巷的弄堂裡頭竟也會有一道密門通往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