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瞪著兩隻把人刺穿的丹鳳眼對向莫均,怒瞧這個故作高明的龜兒子還要裝腔作勢到什麼時候?
莫均似乎看出了周夫人滿臉怒意,隻得乖乖地將自個兒的謀算韜略傾囊相授,隻道:“母親可知這三弟一直心係著呂秋蓉?便是那時冷副使將她逮捕到案之後,三弟使派全府山下都在找尋讓她心心念念的呂秋蓉,然而父親一回來就給了他一巴掌,表麵上看是父親造的孽....”
莫均似乎覺察到了自己的大不敬,於是稍加收斂地繼續道:“實則卻是那三弟根本就不再留戀這塵世間,他經這一巴掌正巧滿足了他意欲長待夢境之中的願景。如今的他雖把苦痛傷愁留給了我們,自個兒卻是在夢裡麵有美人常伴,何樂而不為?”
“二公子所言甚是!”這突來一句老成持重的渾厚之音直把認真專注的周夫人唬得一愣,連正在侃侃而談的莫均也不失為大吃一驚。
撇眼一瞧才知道原來是走到二人身旁的鄭南春鄭郎中,莫均當即來了句:“你這老匹夫嚇唬誰呢!”
周夫人嗤罵回去:“不許對先生無理!”
莫均察覺到自己失了禮節,便欲道歉行拜,那鄭郎中隻將其阻斷,然後拈著一把胡須咯咯一笑道:“老夫豈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哪?二公子雖不通醫理但卻深諳人情之道,必是對三公子頗為知悉才會有此論斷的吧。
公子說得一點兒沒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有這一種解釋能說得通了。要說公子犯了什麼病,那必是心病了,心病唯有心藥醫,如此看來隻有將公子心中所記掛的那位紅塵女子請到這裡來,公子方可有治。”
周夫人望向莫均,隻見他也許以頷首之意。但一向喜歡刨根問底的周夫人還是心有疑竇,隻是朝鄭郎中道:“先生不用藥物診治反而要女子前來相助,這倒是聞所未聞。”
莫均卻笑著道:“母親,這世上之事無奇不有,做人不能一味隻認死理,先生既然腹有良謀就該讓他一試才是。”
“公子才是真正的智謀雙全,老夫豈敢僭越?”,鄭郎中雖是資曆甚高卻仍然這樣謙遜有禮地說著。
但周夫人聽了這話卻是委實的不爽快,口裡隻道:“你這臭小子還想教你老娘做人?真是反了天了!”
一句話把口無遮攔的莫均整的慌裡慌張,特彆是在德高望重的鄭郎中麵前他更是無地自容,因此急忙自責打圓場道:“母親恕罪,兒子口誤口誤!”
見他這樣說,周夫人才略微消了消氣兒。
廢話不多說的莫均舉掌合並一拍,門外進來的自然是隨叫隨到的冷大人冷厥了。
莫均讓他去將已經關押在七雀門專屬牢房擎天壇上的呂秋蓉帶到這裡來,冷厥聽完是一臉蒙圈兒,他實實不知自己費儘千辛萬苦將呂秋蓉從上駿府內帶往百裡開外之地。
途中麵對她的道道心計,譬如美人計,苦肉計,離間計,種種種種...
結果換來的不是將她大卸八塊,或是嚴刑審問,卻是要將這早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惡毒女子原封不動地歸還到上駿府?
莫均似乎看出了這個滿臉不解又沒好氣兒的冷副使,卻也是半句話都不解釋。在母親與鄭郎中麵前他對待一個聽命於自個兒的手下如何能失了麵子?
冷厥心有靈犀,隻是“諾”了一聲,便退出門外了。
當天晚上呂秋蓉就被送到了上駿府的一件廂房之內,冷厥想的是用粗繩索將她先綁起來,莫均卻走過來說道:“既然是請人家過來為三公子去病救命的,綁起來做甚?快放開。”
那頭發淩亂的呂秋蓉還是昏昏不醒的,這是冷厥實在拿這個巧言善變的臭女子沒一點法子,隻好給她灌了悠悠十日散。
十日之內呂秋蓉絕無一刻是清醒的。
現在他隻得再掏出十日清新香準備給呂秋蓉服用。
莫均疑惑地看著他,那冷厥堵著氣道:“這小妮子詭計多端,可彆指望著她能好心,我這十日清新香可讓她清醒十日,十日之後她若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那還好。倘若再包藏一丁點兒的禍心,我便不再給她解藥,再給她配上個悠悠十日散,也好送她上西天!”
莫均嘴角一揚:“還是你夠皮。”
這呂秋蓉服了十日清新香後,見到兩個她生平最怕見到的天敵,隻是瞪著圓滾滾卻依舊嫵媚風情的兩隻大眼望著這二人,道:“這是哪兒!”
莫均似笑非笑:“人間天堂。”
再言這堂堂上駿府三公子莫放昏迷不醒,實則確如莫均所言,他正在溫柔夢鄉中恣意妄為,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管束住他這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了。
在他的夢裡,足以所見的是成千上萬的美人兒整日縈繞在他身旁。隻是貪戀女色卻不雨露均沾的莫放視這些美豔動人的女子如無物。
隻是待那飄飄若仙卻披著一身紅霓裳的妖豔女子站在遠距莫放數十丈開外的竹林小道之中,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時,即便隔了許遠,莫放還是一眼就識出了她。
呂秋蓉。
一個他不用肉眼細瞧都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淳淳香氣的紅衣女子,此刻正用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眸深情地望著他。
莫放自然要去跟她雙宿雙飛。
夢,終究是夢,終歸是一場空....
就在莫放沉浸於和呂秋蓉一起賞花賞鳥,嬉笑閒談,嗅著她身上的青橘香,摟著她溫軟的白玉酮體時,眼前的這個小美人兒,譬如青鳥化青煙,鸚雀入藍田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