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的,是對女兒家的名聲不好。擱在京城,要麼南方娶了這女兒家,不然女子這一生必是嫁不出去的。
莫均深曉這一節,此時已是躁動不安,又試探著說:“不如我出去瞧瞧,找一處晚上歇歇。”
何月芙心領神會,她雖生在山野,不甚拘禮,但女兒家的貞潔她又何嘗不知。隻是這莫均傷未大好,還需人照顧。另外其人品也是可以瞧得出來的,斷不會有什麼不軌之舉。
至於名聲一節,山林深處,並無人煙,又何來傳說?
何月芙隻笑道:“公子不必出去了,小女子早已看過。這附近並沒個好安身之地,公子還是住在這裡方妙。”
這一句,徹底讓莫均沒了招兒,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兩個人心裡都明白,何月芙看破不說破,莫均卻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這樣僵持了幾盞茶,莫均終於坐不住了,還是揚言要出去瞧瞧。
何月芙拿他沒轍,就陪他出去走了走。瞧這山林清秀,夕陽就在眼前,真是無限美好。
莫均細細賞了一回景,便往東邊走了走,兩人邊走邊隨意聊了幾句。
莫均將自己家裡的事情,可大可小都笑說了出來。比如家有幾口人,父母官職為何,自己又是做什麼差事。兩個弟弟各有不同,大哥多年前不著家,等等之類的。
其中,著重講述了莫寒的掌故,說他自小體弱多病,被高人帶去治療。
竟費了十年之久,才在半年前得以與家人重逢,還說莫寒武功了得。如今身上好了不少,卻是十分難得的少年英才。
而何月芙隻聽他侃侃而談,有關於自己的事情竟是一點兒也沒透露。聽到莫寒的趣聞,她也是故作驚奇,還多搭了幾句,比如:“你家寒公子,如今的病應是大好了吧。”
這自然是她最為關注的,莫寒的病一直是她的心結,自小也是為他操了不少心。
莫均回道:“寒弟再不像兒時那樣半步讓人憂心忡忡的,現在已是大好了,又習了一身的武功,是個可造之材。要說這個病,大好歸大好,卻也不是一次都不發作。不過通共我也隻見過寥寥幾回,照著他帶來的方子熬上藥也都沒有大礙。這還得感謝他時常提起的恩師還有悉心照顧他的師姐呢。有機會的話,我真要去好生拜訪拜訪他們,當麵向他們致謝才對。”
何月芙深知他所說的師姐指的就是自己,隻笑了笑,便回他道:“看來這位寒公子還真是遇著了貴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兩人又淺談了幾句,莫均見這周邊的確沒什麼山洞,便也死了心。隻得隨何月芙回到洞中,似莫均這樣受了傷的,走了幾步路就累得靠在石壁邊。
兩個人晚間又談聊了幾句,莫均知道這姑娘不願告知現狀,便也沒有多問。但洞中隻有他二人,已是不成體統。
考慮到非常時期,莫均也隻好將就些了。隻是刻意離何月芙遠了些,去洞深處收拾收拾,隨意鋪上些雜草樹皮,就準備睡了。
兩個人一宿無話,莫均卻也沒有睡著。
夜間胸口發疼,又夢見自己的母親。
隻見母親穿著一身素白衣裳,滿含淚光瞧著莫均。
還舉起手來衝他微笑。莫均喚了她一聲,卻見她漸漸遠了,化成一縷青煙消失得蹤跡全無。
莫均喊了數十聲,直到他猛然驚醒。卻發現何月芙正坐在他眼前的石墩上,滿臉愁色地問他:“公子你怎麼了?怕是做噩夢了吧。”
又拿了竹筒來,喂了他幾口。莫均驚魂稍定,朝何月芙道:“我剛剛夢見母親了,也不知為什麼,我的心總是七上八下的。”
何月芙道:“怨不得你剛剛一直喊“母親母親”的呢,公子放心睡吧,隻是夢而已。”
言罷又提那布袖替他抹了抹汗,莫均謝過道:“你說的不錯,夢裡的事不能當真。可我向來不這樣的,許是燒糊塗了,出現幻覺也未可知。”
何月芙摸上莫均的額頭,道:“好多了。公子身子虛,自然那些擔心的念頭都出來了。公子還是安穩些,好生歇著,過幾日我再帶公子出去。”
莫均依舊躺下,就枕在那枯黃樹皮草葉上,不消半時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