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見杜鵑隻沒好意思,又把臉一紅。秋紅便寬慰道:“罷了罷了,你二人要真有事,我隻當眼不見為淨。你如今不拿我當親姐姐,還一味在我跟前弄鬼,我也不領你這情。這酒你還是拿回去同你家公子吃去吧。”
說畢彆過身,仍舊做她的針黹,隻當沒這個人。
杜鵑忙將她的針線放下,道:“剛剛我失了心,在外麵險些錯大了。若不是姐姐好心護我,我這會子還不知會如何呢。我心裡有什麼事,自然是要告訴姐姐的。前麵我是怕裡麵的人聽見了,我不敢告訴。這會子服侍他睡了,我才敢出來說。姐姐瞧我方才那樣,也是心裡藏著事兒。又無人可說,憋出了毛病來才那樣沒輕重。姐姐就擔待妹妹些吧。”
秋紅皺著眉頭道:“你到底是怎麼了?裡頭的那位又是怎麼著?”
杜鵑低聲翼翼地,想了想又滾下淚來,抽泣著道:“姐姐彆看那寒公子是個一表人才的。實則卻是個色魔!姐姐不知妹妹在裡麵遭了多少罪了。我隻不敢說。”
一麵嗚咽咽地哭,一麵拿繡帕子拭淚。那秋紅一聽就急了,忙說:“這寒公子真對你上下其手啦?這還了得!”
連忙立身起來,又想了想,再坐下來道:“倘若真是這樣,倒也罷了。你本是丫頭的命,有人這麼喜歡你,你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還是個公子哥兒,日後你二人成了好姻緣,也算一樁美事!”
說完之間那杜鵑哭得更狠了,那秋紅生怕裡麵的人聽見了,忙叫她小些聲。再親自到簾子邊起簾子偷看。見那榻上果然睡著個人,且並沒被驚醒,這才放下心來。
走回到桌邊坐下。那杜鵑淚道:“姐姐要這麼說,那就是安心咒我死了!”
秋紅疑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又何嘗要咒你了!”
杜鵑道:“那畜牲要是真的待我好也就罷了。但他卻是隻饞我身,而且...他有一項怪癖好,可折磨死我了!我如今身上不好,全是他害的。還有,姐姐不知他是被關在這裡的?我們雖被分派過來服侍他的。但也隻可儘著遠他才是,卻哪裡還要往他身上倒貼的。叫老爺知道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姐姐這麼說,不是咒我又是何為?”
秋紅忙拿手拍了拍腦瓜子,自悔失了言,隻向她賠禮道:“原是我糊塗了。這莫寒是被囚在此處的傀儡,保不齊哪天就沒了。你我還是不要與他牽扯上為好。如今妹妹受他淩辱,終究不是長久之法,不如就去向老爺報說。陳明自己的委屈,讓老爺為你做主,先撇清了自己再說。老爺得知了原委,自然不會怪罪於你的。你也就不用擔驚受怕的了。”
杜鵑仍舊抽泣道:“姐姐你也說得太容易了些。難道不知我一個女兒家家的,跑去跟老爺說這些事,且不說他會不會理我。你叫我怎麼說得出口!另外依我的猜度,就算他能理我了,也不會為我做主。反叫我繼續籠絡那莫寒,又當如何是好?”
秋紅細思極恐,歎道:“的確有可能是,這賭注太大,咱們不能冒這個險。且先混著,你也忍耐忍耐。實在不成,明日我進去服侍,你出外間好了。”
杜鵑搖頭擺手道:“這可決計不成,姐姐不知那莫寒的色心。我怎可將姐姐往火坑裡推?”
秋紅冷笑道:“如此說,我倒要會會這位色公子,也讓他知道知道我的手段。妹妹向來心軟,我可不是好惹的。且看著,究竟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杜鵑起開酒塞子,拿過兩個嶄新的玉杯來,倒滿了酒,遞給秋紅道:“姐姐大恩,妹妹無以為報。該說該謝的都在酒裡了。請滿飲此杯,以表妹點薄意。”
那秋紅拿起玉杯,笑著道:“妹妹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女兒家雖不大吃酒,但今夜可以多吃。隻為你我姐妹之情。”
說畢二人碰杯各自飲下。
那秋紅自來也沒碰過一杯水酒,隻礙著與杜鵑的情誼。又見她說得如此懇切,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憐愛之心,如何不會如她所願。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杯杯皆是滿飲。自來逍遙這一回,說了多個時辰的知心話。漸漸地,秋紅酒力不支,起先還有說有笑,雙頰暈紅。這會子竟不言語了,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杜鵑站起來到她身邊推她一推,又喊了好幾聲,卻見她沒一丁點兒反應。敢是睡得死沉。
杜鵑卻貌似清醒,隻在一旁冷笑道:“這才吃了幾杯,就醉成這副模樣了。”
接著又將下剩的半壺酒捧在手裡,又提著把竹籃小杌子,走到屋外放在廊簷上。擺裙坐下,隻抱著那酒壺喝酒。
屋外的那些人都是揉搓著雙眼,昏昏欲睡的模樣。
見那杜鵑又出來了,好在並沒下階做什麼,也沒多管。但隻瞧她手裡捧著酒,便有些心癢。
可前番他們當中的人說過“不稀得小丫頭片子的酒”這句話,就沒好意思去要。隻一個個在那裡隔空遠望,心裡卻似是貓爪子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