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六笑而不語,並沒怎麼搭理,便挺身入了自己屋內。坐在椅子上發呆,心想那雀兒是真心誠意來知會自己,應當不會誆騙自己。隻是這放出消息之人卻是可疑,巴巴地跑去告知雀兒這事兒,雖是人之常情,未免過於突兀了些。
信也不好,不信也不好。
戚六思前想後,決計同尤三好生商議商議再定。於是乎走到他的屋子內,見那尤三坐在炕上嗑瓜子呢。
便躬身過來道:“大哥萬安,小弟這廂有禮了。”
尤三仍舊低著頭嗑瓜子,嘴裡卻笑著道:“你又再弄什麼鬼了。”
戚六忙坐在他對麵,道:“大哥,我可不是來奉承的,實在是有件要緊事,大哥你須得在意才是。”
尤三道:“你能有什麼大事,不是引我吃酒就是因我嫖妓。我雖這麼清閒,奈何也是快要成家的人了,從前那些風流事我如今是不肯再做的。日後也要顧及家室,不會隻同你鬼混。”
戚六急道:“大哥,你誤會了。小弟可不是來引你取樂,小弟是來說正經事的。”
尤三道:“你且說,我看你能編出什麼花來。”
戚六道:“小弟得知消息,那公孫老兒今晚要謀害大哥!”
尤三複抬頭驚望,轉而平靜下來,繼續磕他的瓜子。那戚六見狀,隻道:“大哥可彆不信,這是件大事。”
尤三笑道:“我明兒大喜,你卻來慪我,還是早些離了這裡吧。”
戚六忙道:“小弟句句屬實,不敢蒙騙大哥呀。”
尤三道:“那你且說,這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一句話卻將戚六給問住了,他這消息自是從他相好的雀兒那裡得知,可是怎麼告訴尤三卻是件難事。
尤三見他不答言,依舊冷笑著道:“你這說醉不打草稿,如今也這樣不老成,我還能指望你什麼?你且正經的給我探聽消息去。或給我出出主意,如何降伏那莫均,才是正經的。弄這些有的沒的,還嫌酒吃的不多呀。我想著晚上還將此事同城主說了,也好讓他拿個主意。”
戚六忙打斷道:“大哥萬萬不可呀,那老兒已有害你之心,你如何還要告知於他。你這般說了,他就算信了,你也撈不著半分好處,還有受他的算計。此事萬分凶險,大哥千萬聽小弟一言!”
尤三道:“我看你向來也是個機靈的,如何這般拿捏不住?你若不讓我信你,隻憑你三言兩語,怎能叫我受用!”
戚六沒招,想著他不會輕信,便隻得將原委道出。隻是隱去了與雀兒有私情這一節,隻說:“我與這丫頭搭過幾回訕,她風聞此信,便忙跑來與我說了。我這才轉告給大哥的。”
尤三聽完想了想,仍舊不信,還說:“你隻憑那丫頭的一麵之詞,且不問真假,就來哄騙與我?倘若弄錯了,吃虧的是你我呀。”
戚六道:“這不是哄騙!那丫頭名叫雀兒,是公孫小姐貼身丫鬟鶯兒的胞妹,二人親密無間。這消息是自她姐姐那處得來的,她姐姐自然是從公孫小姐那裡得知的。大哥,你道此事真不真?”
尤三道:“這也不能算真!這消息到了第一個人耳中,自是真真的。但到了第二個人耳中,況又是不知實事的丫頭,如何能真?我想她必也是偷聽而來的。難不成她家小姐還對她說這個?她尚且不真,到她妹妹耳中,自然也就不實了。”
戚六道:“哥哥雖說得有理,但那公孫小姐向來與她貼身丫鬟交好,兩人私下裡說體己話也是有的,自然有了什麼事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也未可知。哥哥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偷聽得來的。依小弟之見,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常言又道,另可錯殺不可放過。大哥莫要大意才是,且多留一個心眼兒,似剛剛那般要與那老兒商議之語可休要再提!隻把今晚過了,之後再議也未為不可,且甚是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