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兒言至後處早已無言可說,隻得滾淚不休。跪趴在地,形同螻蟻。
老者忙將她扶起,淚視於她,道:“老頭子萬不能料想姑娘竟如此可憐,你父母現如今可還在那府中?”
杜鵑兒點頭泣道:“隻恨為人子女卻不能儘孝,還將父母置於險境之中,還不如受戮於此。一了百了!”
老者忙寬慰說:“姑娘休要輕生,你尚有大事未完。柳姑娘與常捕頭都是正義之士,聽你訴此苦衷定然會助你一臂之力!無需多慮!”
又朝柳傾城與常毅道:“眼下杜鵑姑娘的親屬生死垂急,不如就請二位商議商議或可救之。”
柳傾城直言拒道:“老伯,我們如今自身難保,哪有法子搭救他人?”
常毅亦說:“柳姑娘所言甚是,況且我們外有追兵,難以下得山去。更妄提去那伏羲城中了。”
老者道:“二位武藝高強,去一人尋隙而出,或可成功。”
常毅無奈,隻好將老者拉到一邊,避開杜鵑兒,輕聲對他說:“老人家,我知道你心善。但那杜鵑兒所說尚不明真偽,倘若這是她迷惑我等的。豈不是中了她的計了!”
老者道:“杜鵑姑娘心地純良,怎是你說的這般人!”
常毅道:“知人知麵不知心,老人家莫要被她蒙蔽。”
老者還是堅持己見。常毅隻好又說:“就算杜鵑兒所說非假,眼下她是尤老三派來的細作,並未倒戈相向。在尤三看來,她仍是效忠於自己。而且此時他們出城到此,其府中親人定然無恙。我們若要試圖救之,隻得擊敗公孫略尤三等人,方能解得長久之危。”
老者滿臉憂愁道:“如何擊之?”
常毅道:“且容我等慢慢思議,老人家稍安勿躁。”
老者這才心安,又同杜鵑兒道明原委,杜鵑兒隻說:“任憑列位做主,奴婢無有不從。”
此等場景,想來那老者之心已儘被杜鵑兒所收。柳傾城與常毅二人再不好提綁縛之事,隻得任之。且加派捕快盯守,不曾怠慢。
然杜鵑兒深明此道,便表麵上裝作矜持,實則暗藏韜晦,正自盤算後謀。於一夜臥榻之上思得一計,揚嘴喜悅了一整個後半夜。
豎日清晨,杜鵑兒起來洗漱,卻見窗沿邊有單眼窺視,便笑著道:“偷瞧女子洗麵,可太過失禮了哦。”
那單眼這才慢慢低藏起來。杜鵑兒卻是開門走到老伯房前,一麵走一麵滴眼淚,扶手叩門幾聲。房門緩緩而開。裡麵所現之人正是素裝老者,那老者見杜鵑兒嬌滴滴,掩麵而泣之態。便疑問道:“好孩子,何故又這般模樣?”
杜鵑兒當即跪下道:“昨夜母親給我托夢,說甚是想念,又道其命不久矣。令我前去相救,我若再棄置不顧,妄為人女,還望老伯恩準,我這就要速去搭救我爹娘!”
說罷嚎啕大哭,傷心欲絕。
老者甚是感傷,就要應允。這時屋外衝進兩人,是那常毅與柳傾城。二人皆勸說道:“不可不可!此外頭正大軍壓至,萬難輕出。”
柳傾城更是罵道:“你這小賤人,仗著老人家心善,兩番這樣算計!我可不吃你這一套,昨日不成今日又來!以為我會遂了你的意麼?妄想!”
忽地拔劍就要殺之。嚇得老者即要摔下,幸而常毅及時攙扶,才不致禍事。常毅朝柳傾城道:“姑娘,不可造次!”
柳傾城自覺失禮,忙收起劍來。又向老者致歉,常毅亦寬慰老者說:“老人家切莫懼怕,柳姑娘性直,多有冒犯。”
老者拍著胸脯呼氣,平靜下來後,朝杜鵑兒道:“好孩子,你真的要去麼?”
杜鵑兒哭道:“奴婢雖無能,但不忍見親人受罪,定要前去相救。”
柳傾城雖收起劍來,不再動粗。但仍舊言辭激烈,心有不忿,隻惱怒道:“誰不知道你是要趁機前去報信!好害殺我等。”
杜鵑兒泣道:”姑娘怎可這樣猜度。奴婢一心隻想著親人團聚,何來報信之說?”
柳傾城冷笑道:“縱然你裝作如此真情真意,我卻不上你的當。殊不知你是為騙取老人家的信任,以促使你奸計得逞!”
老者道:“柳姑娘啊,為何你們總是猜忌這孩子!要是你們不信,我老頭子親自陪杜鵑姑娘下山,親眼看看她是忠是奸,這總可以了吧。”
常毅忙道:“決計不成!老人家不可親犯險地。若遇追兵,該當如何?”
老者道:“老頭子一把老骨頭已是不中用,沒了也就沒了,無足惜哉。若能助這孩子一臂之力,使其家人團圓。也算件功德,我意已決,多說無益!”
言罷就要拉著杜鵑兒走,杜鵑兒忙說:“老伯豈可為奴婢一人兒不顧惜自己,叫奴婢如何承受得起?”
老者厲聲道:“你如何承受不起了?比起那些沒有善心之人,你足可承受!且領我下山,立刻就走!”
柳常二人皆知老者生氣,都不敢十分地勸。常毅忽生一計,便說:“既然老人家執意如此,不如我們大家各退一步。您萬萬不能下山,我們也不能任她而去。不如這樣,由我護送杜鵑姑娘下山,一來可保其周全,二來也可一辨忠奸,豈不兩全?”
老者聽到此處,方見氣色緩和許多。柳傾城卻道:“我道也不甚妥當,既是一定要去,不若由本姑娘護送,這小蹄子詭計多端。隻怕你應付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