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柳傾城房裡,她歪躺在床,已是睡過一覺了。這會子強撐著要起來,她雖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也不十分嬌貴,況且又習武。身邊沒幾個丫鬟服侍,此時她深知眾人因她停滯不前。於是不願拖累,但確因身體不適。眼下已歇夠,便要忙著起來吃飯。但還是有些虛弱,一時半會吃力得緊。
何月芙趕忙扶住她,並說:“你逞能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待你養好了咱們也能快些啟程。倒不比你眼下徒耗心力的強些?”
柳傾城聽這般說,便也隻得罷了,並道:“那就有勞姐姐了。”
何月芙笑道:“不必客氣。”
於是出去端了飯來房裡吃。其餘人自是圍坐一桌,在外麵屋子用飯。
何月芙與柳傾城兩人就同在房裡,這樣以免柳傾城一個人孤寂。
何月芙本想親自喂柳傾城,但柳傾城執意要自己吃。又說自己不是孩童,無需何姐姐照料。何月芙嗤的一聲笑了,也就讓她自己來。
吃罷過後,柳傾城想要出去走走。何月芙本是拒絕的,但一想飯後不可失於調養,但如不下床走動走動,卻也不甚妥當。
於是便準了,接著何月芙便扶著柳傾城出來。此時眾人都吃罷了飯,婦人泡了茶水,幾人吃茶闊談。
眾人見到何月芙與柳傾城,忙都起身問柳傾城身子可好些了。柳傾城一一笑答,唯獨對莫寒視而不見。
莫寒本是好意問了一句,幾乎是與莫均一同脫口而出的。但柳傾城卻隻回了莫均,還與他多寒暄了幾句,完全將莫寒冷在一旁。莫寒見他二人相談甚歡,有苦難說,隻得默默走開。
與他師姐何月芙說話去了,何月芙看破不說破,隻當做無事一般。心裡卻在焦急,想這二人到這等關頭,竟還這樣拘著。待日後到了京城,所遇之事可由不得今日這般了。這等大好時辰竟還不知珍惜。
柳傾城也就出來小逛一會兒,與人說幾句話。對於仍被關在房裡的,曾對她那般不好的公孫略,也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而公孫略此時透過窗戶向外看了一眼,正巧見到柳傾城在外走動。隻是身邊無人,柳傾城也見著了他。
那公孫略先是麵無表情,然後不知為何卻是邪魅地淺笑一聲。便不再看她了。
柳傾城卻並不錯愕,然臉色卻變差了不少。
之後走回到自己房中,覺得一陣惡心,忙拿了嗽盂吐了又吐。歪在床上睡倒了。
這晚天已黑了下來,莫寒獨自一人走在院子裡。何月芙披著短布衫亦走到園中長椅便,見莫寒仰望著夜空,今夜乃月圓之夜。
莫寒不覺得看出了神,連何月芙悄悄走到他身邊都不知。
何月芙隻小聲說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莫寒嚇了好一跳,忙往邊上退了幾步道:“師姐,你來了也沒一點聲音!可把我唬死了。”
何月芙笑道:“你也是經曆過一些事情的,怎麼還這麼容易受到驚嚇呢。”
莫寒忙道:“那不一樣!在這裡有無需警惕,自然沒了防備。”
何月芙道:“好了,一起坐會兒吧。黑夜漫長,月色正好。”
於是兩人共坐長椅,何月芙看向莫寒道:“馬上就要到京城了,難道的下來一趟。你不就不打算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莫寒疑惑道:“師姐何意?我要做什麼?”
何月芙敲了下他的腦袋道:“你真是木魚腦袋,難道不知我是何意麼?”
莫寒當即明悟,卻垂下眼兒不言語。何月芙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又接著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顧慮?這麼多時日你從沒在我跟前提起她,卻比誰都在意她。是也不是?”
莫寒苦笑道:“竟被師姐你看出來了,可她不理我,我又能如何?”
何月芙道:“你真是不懂,她越是不理你便越是在意你。她需要你去理她,縱然她沒好話兒,你身為男子,自然要擔待些了。”
莫寒道:“師姐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隻是傾城過於冷淡了。外加上這段時日經曆了不少,發生了不少的事。我心裡總是很亂,卻不知如何是好。”
何月芙道:“你便與他道明心跡,縱然不那麼刻意,但也不要過於委婉了。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
莫寒點頭道:“師姐,我知道了。”
何月芙笑了笑,便回房歇息去了。也叫莫寒早些休息,莫寒隻說:“師姐先去吧,我還想再待一會兒。”
何月芙道:“那就再待會兒吧,但彆太晚,更深露重的,當心著涼。”
莫寒道:“師姐放心。”
見何月芙走進房中,莫寒還在仰頭望著夜空內懸掛著的那一輪明月。
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人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寒眼不離明月,目不轉睛,嘴中卻說:“師姐,我都說了馬上回去了,你又出來做甚?”
說完卻沒聽到回應,莫寒有些奇怪。瞥過眼一看,竟是青緞掐牙披風的柳傾城,雖是病弱之態,在月光更似弱柳扶風般動人。
莫寒不由看得癡了,隻見柳傾城沒好氣兒道:“你師姐早去睡了,你竟想她至此,錯把我當成了她。我不如去叫醒她,叫她來同你說話何如?”
說畢轉身就回,莫寒忙上前幾步攔在她身前笑道:“那原是我看月亮的緣故,還當我師姐沒走呢。你也這樣計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