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蕾用德語和科維爾說出這句話後,這個還隻有十七歲的男孩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又可愛又帥氣。他的一頭金發被汗水所打濕,在跑著過來給伊蕾開門的時候,科瑞爾似乎是用手把貼著額頭的額發往後撥了撥,露出了他的額頭,這讓他看起來比平日裡成熟了許多。
“我聽體能教練說,這周你的體重又上升了?”
“是的!”科維爾點了點頭“昨天我去稱體重的時候發現我已經有645公斤了!並且我的體脂率並沒有上升。也就是說,增加的那些重量,全都是肌肉。”
聽到這樣的消息,伊蕾當然很高興。由於科維爾的身體實在是不夠強壯的關係,他每一次上場伊蕾都會很擔心。她總是擔心這個男孩在丙級聯賽的身體對抗中吃了虧,擔心他會在比賽中受傷,擔心他受傷之後再恢複很可能會影響到他現在幾乎每周都能看到細微變化的進步速度。
現在,看著這個男孩漸漸地變得強壯起來,她當然會特彆,特彆地高興。
“如果你還能再重五公斤,那就基本能滿足比賽中對於身體對抗性的要求了!”
當伊蕾對科維爾這麼說的時候,這個男孩也是低頭顯得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並說道“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現在每天都有進行器械鍛煉。我向蘭傑爾請教了能夠均勻地鍛煉出全身肌肉的訓練方法。您知道的,蘭傑爾除了是一名出色的後衛外,還是一名很棒的健身教練。”
“我知道。”伊蕾笑著點點頭道“但你可不能練得和他一樣,他的轉身速度太慢了。進行器械訓練增強你的肌肉這很好,可你也得時刻注意你身體會不會受到影響,丟失你現在的靈活度。”
在聽到伊蕾說的這句話後,科維爾立馬認真地表示他一定會很注意的!這樣向伊蕾保證了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看到了伊蕾的著裝和手上拎著的包,而後立馬問道
“您就要回家了嗎?讓我送您回去吧!天已經很晚了。”
他的這句話簡直就讓伊蕾沒能抑製住的笑出聲來。她來到梅特奧供職幾乎都有一年半了,可還從來,從來都沒有人主動向她提出要送她回家去!這種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微妙,仿佛大家都不記得她是一個晚回家可能會遭遇危險的弱女子了。
可事實也的確是如此,這一年半以來,她堅持每周都去搏擊館訓練一到兩次,再加上長跑的鍛煉一直都沒有停,現在的她在冬天的夜裡如果路遇歹人,就算打不過應該也能夠有逃跑的餘力。
不過都這麼久了,終於又有人紳士地想起她也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女性,這種感覺還挺不錯。尤其,這位小紳士還是才隻有十七歲的科維爾,這更是讓伊蕾感到又是新奇,又是有趣。於是她好笑地問道“你打算怎麼送?”
這是個好問題。還未成年的科維爾當然不會有自己的車,並且他也沒有摩托車。為了能夠更好地鍛煉自己的體能,他每天都是跑著從家裡過來俱樂部訓練,又是在所有的訓練都結束後再跑著回去的。
於是當伊蕾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淺金色頭發的男孩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說道“我騎你的自行車,你坐在後麵。”
伊蕾“那送完我之後呢?你怎麼辦?”
科維爾“我跑步回家。我對布拉格很熟悉,不會不認識路的。”
看到對方這麼向自己保證,伊蕾終於還是答應了對方,讓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三歲的男孩騎著她的自行車來送她回家。
“真正的布拉格城,其實應該隻有現在的老城區和城堡區。靠近梅特奧的這一帶,都是後來新擴建的。對於土生土正的布拉格人來說,這裡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布拉格了。在布拉格的心臟地帶,那裡的房子內部都很漂亮。它們有的有石頭造的穹頂,就好像哥特式教堂內部的那種穹頂一樣,隻是小了很多。還有的就沒有天花板,因為你一抬頭,看到的全都是用長方形的條狀木頭搭起來的房屋內的頂部。”
“對,這個我知道!我在克魯姆洛夫的時候,看到的都是那種有穹頂的房子,石頭做的,冬暖夏涼,而且還都有地窖。那些實在是太棒了!不過我來到布拉格之後才看到了你說的那種,用一條一條的木頭搭起了房間內部天花板的房子。之前我路過希羅科夫以前工作的旅店時有進去參觀過。那些木頭橫梁上……好像都有很漂亮的彩繪?希羅科夫告訴我,這些彩繪都是四五百年以前畫上去的了!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在騎車送伊蕾回去的這一路上,還從沒和伊蕾聊過足球以外話題的科維爾說起了布拉格的建築。這顯然也是伊蕾很感興趣的話題。事實上,在她剛到克魯姆洛夫暫居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了捷克的建築。那並不是隻有很古老的,需要買票進入參觀才能見到的,而是存在於普通居民生活中的。
“可那些就是真的。當那些圖案被畫上去的時候,經過了酸腐蝕的特殊工藝。這也是它們為什麼都能被保留那麼多年的原因。當然,捷克的氣候也十分重要,這裡不潮濕,也不會過分乾燥,冬天寒冷,夏天也不炎熱。”
顯然,科維爾就這樣輕鬆地解開了伊蕾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的困惑。
似乎是因為發現了伊蕾對於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的緣故,他又與伊蕾說起了許多捷克所特有的古典建築,包括不同年代的建築所擁有的不同風格、外形與內部所用到的不同建造技術。他甚至還和伊蕾說起了一些捷克的著名建築師,以及他們所設計建造出的那些房屋。當然,優秀的壁畫畫師也是不能少的。
在短短的數分鐘時間裡,伊蕾仿佛就聽到了許多先前她從未聽說過的名字,又弄明白了她曾經見到過許多次,卻從不知道的建築的故事。如果不是她的德語足夠好,並且科維爾也流有一半德意誌的血統,將德語視為自己的母語,那麼她一定沒法聽明白那麼精彩又富有趣味的“捷克建築史”。
可是伊蕾又會不禁疑惑起來,並問道“你究竟是在哪兒學到的那麼多……有關捷克古典建築的故事?”
“我的父親。”科維爾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自豪說道“這些都是我的父親告訴我的。他是一位古典建築修複師。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他總是告訴我,在德國他的家鄉,他的專業幾乎完全沒有用處。因為德國的古典建築幾乎都在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被炸毀了。留在德國,他永遠隻能去幫助建造仿古建築,但是在捷克,這裡真的是有太多太多活著的古典建築了。你總是能夠很輕易地就碰到好幾百年以前的房子,甚至是住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