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休息一下你們就回去吧,我先去乾活。”
阿湛回到棗樹下繼續摘果子,他很高,不用借用扶梯,也不用爬樹。
晨光透過樹葉間隙,星星點點灑向他古銅色的肌膚上,有棱有角的臉在工作狀態下異常俊秀,沉默而專注。
梁赳從包裡拿出幾樣東西,把奶瓶和淮山小餅乾給了小語。
“寶貝,姐姐去哥哥那裡,你坐在這裡就可以看見,有事就叫哥哥姐姐好嗎?”
小孩子有吃有喝,又可以看到哥哥,聽話地點頭答應。
聽到腳步聲,陳景湛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淡。
梁赳站在他背後,抬起手裡的噴霧,呲呲地噴了幾下。
那種叫防曬噴霧的東西又一次噴到他身上,落到肌膚上,如同走進清晨的霧中,不粘膩,不厚重,甚至透著淡淡的清香。
阿湛走開兩步,皺眉道:“梁赳,我不用這個,你自己用。”
“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梁赳笑了笑,抬手又要噴。
阿湛眼睛很黑,斜眸看過來,用眼神在警告。
梁赳似是被他的眼神威脅到了似的,放下了蠢蠢欲動的手,在他放下警惕的瞬間,再次作勢抬起。
阿湛果真嚇到,身子微微一縮。
梁赳笑出了聲:“土包子。”
阿湛臉上很熱:“梁赳!”
“知道了,我自己噴,管你曬成碳。”
梁赳有種好心被雷劈的心情,自顧自地往自己雙臂和脖子噴。
陳景湛看出梁赳已經有點生氣,他沒說什麼,回頭看一眼坐在屋簷下吃東西喝奶奶的妹妹,繼續乾活。
或許梁赳隻是好心,她對他妹妹就很好,昨天晚上妹妹一直在跟他說梁赳的好,還說姐姐會叫她寶貝,小麗的媽媽就是那樣叫小麗,她好喜歡姐姐這樣叫她,哥哥都沒有這樣叫過她。
成長環境造就了陳景湛不善言辭,內斂而寡淡的性情,妹妹出生後,他幾乎將她視為活著的意義,一心隻想賺錢帶她走出大山,遠離這狹隘的山水人情,而從不知道一句寶貝便可以令妹妹感到幸福。
他感謝梁赳的善良,而無法接受她的善意。
梁赳獨自鬱悶了一會兒,上前問道:“你的活都是排好日程,預定過的嗎,昨天下午回到家沒出過門,今天一大早就能接到活?”
“不是,哪裡有活合適就做,不是很穩定,本來打算今天上山采藥,王欣欣早上過來找我,才來做幾天。”
梁赳在身邊搗亂,阿湛雙手卻不受影響一直在摘果子。他正在想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凶,聽到梁赳還能主動跟他搭話,於是同她多說了幾句。
沒想到梁赳又逮住了話鋒。
“王欣欣喜歡你,你知道不?”
阿湛一下噎住,他不看她也能想象她臉上揶揄的笑容。他沒搭腔。
梁赳靠近一步,看著阿湛的側臉說:“我一來,王欣欣就產生了危機感,看我那眼神一點都不友好。”
阿湛轉身去另一頭摘,背對她,淡淡地說:“王欣欣人挺好。”
“這就護上了啦?”
梁赳走過去,在他身後輕聲說:“那我要去跟她解釋一下,我對你沒意思。”
阿湛手停住。
梁赳煞有其事地說:“你可能不知道,女生看到喜歡的男生身邊出現聊得來的異性都會很不安,除非那個男孩能把控得住,否則,多少年的感情都會毀於一旦。”
“你不要管這麼多。”
“要管的呀,你們不是情投意合嗎,我在這裡,是會破壞那個女生的心情的呢。”
梁赳覺得用綠茶形容自己都有點清新脫俗。
阿湛轉過頭來,臉色有點沉,他說:“我跟她隻是普通朋友,我覺得她好,是因為她給我找活。”
梁赳看著阿湛的臉,仔細琢磨了五秒鐘,並看不出端倪,隻從那雙烏黑的眸子中察覺到了些似是羞憤的情緒。
“你對好人的定義就是給你找活,能讓你賺到錢嗎?”
阿湛與她談話總是節節敗退,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隨你怎麼想,反正我不傻。”
梁赳笑笑不說話。
樹底下放有一直藍色大籃子,半籃子的青棗,每一顆都經過精挑細選的樣子。
“我們來這麼久了,你就沒想摘點果子給我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