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從後排座位上站起來。
深黑色的眸子閃著黑曜石般的凶狠光芒。
韓蔚風雙手捧著程望海的後腦勺,儘情親吻著他。程望海的心思完全不在唇舌間的纏綿,他眼睛凝視著李燃。
政府官員紛紛起哄鼓掌,仿佛是慶祝勝利的歡樂之舉。勝利之吻,本該甜蜜,而程望海在韓蔚風的懷裡卻嚇的要死。
程望海不好當著眾人推開韓蔚風,更何況這是為了警示顧幸辰以後不再騷擾自己的宣誓之舉。現在他和五個男人睡覺的事已經在基地傳的沸沸揚揚,程陽就是個徹底的唯利是圖貪生怕死的小婊子。隻有作為韓蔚風這個新丈夫表現出寬容大度忠貞不渝,他程望海才能在這個基地保持平衡。
可是韓蔚風這也親了太久了
程望海怕李燃會衝下來。他伸手衝李燃輕輕搖擺試圖告訴李燃這都是做戲。
程望海看見李燃愣了一下。
李燃神色黯淡的低下頭,轉身走了。
程望海驀然意識到自己的手上現在有一枚明閃閃的大鑽戒!他的搖擺成了展示展示自己另有新歡展示自己已經變心與韓蔚風永結同心
彆走
李燃彆走
求你彆走
求你聽我解釋
程望海親眼凝視著李燃他的身體的越來越小,他一步步的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興奮的喊叫著,像是世界的狂歡。鼓聲酣暢,怪物怒吼,薄幕強光,永夜依舊。
程望海什麼都聽不見,他聽不見。
他踮起腳尖,恨不得欲窮千裡目。可是,他什麼特異功能都沒有,他隻是普通的人類昏庸的愛上了自己的敵人。
他隻感覺自己的視線模糊,聖女使者挽著他的胳膊說“恭喜!是勝利的淚水!”
他踩著並不堅定的步伐坐上使者飛車,走著並不寬慰的道路踏上階梯,看著並不想去的教堂,想著他的愛人。
李燃還會找自己,他一定會來的,如果他不再來呢?如果他看到韓蔚風親吻自己後選擇退出呢?李燃不是沒退出過,李燃假死允許韓蔚風接近自己,李燃放手讓自己去韓蔚風基地房間,李燃把自己拐跑三天又送他回來,他會放手。
如果他不能讓自己幸福,他會放手
他會放手。
他一定會放手。
他不會再來找他。
永夜的風帶著人肉焦灼的氣息,九龍不夜城在山穀那頭依舊璀璨美麗,程望海的指尖開始刺痛發冷。九百九十九個台階不知為何很快就到了,這九百九十九階梯還不如程望海的念頭難攀登。
他想去觸摸李燃炙熱的身體,他想去抱著李燃,他想讓他們像以前一樣好他想他念他思又變成欲望的詛咒纏繞住程望海的咽喉,他已經套上了繩索被高高懸起。
叛軍頻發的攻擊,教堂所有入口都有人嚴加看守,程望海試了十次都沒成功下山。每日隻能和戴安娜繼續發藥做隨訪記錄,記錄副作用,記錄服用起效時間。他在自己的房間等,等了一天又一天,李燃都沒來。
期待一點的如燈油一樣慢慢耗儘。程望海覺得李燃就像是自己的一場夢,這場夢做的太久以至於現在他一個人的時候有一種非真實感。
夢成了他的現實。
現實也就退後一步成為卡帶的歌,殘缺的畫,沒有回複的信件。
程望海想起,他十七歲的時候,他在手機的備忘錄裡,給蘇以蕭寫過很多信,在信裡,他說了很多他不敢說的話,但是那些信件他從來沒有發出過,好像蘇以蕭就是他精神世界的一個象征,他知道自己想的是奢望,但是他能在手機鍵盤上寫出來,好像寫出來他就能好受一些,好像寫出來那些喜歡就能像飛機一般落地,好像無根的草終於遇到土壤。
程望海望著火紅的天空,他現在每天都在心裡寫著這樣的信,隻有發件人地址,收件人地址卻他不知道。
遠處天空又出現了成片的偵查機,這是v先生最新型號的智能無人探查戰鬥機,仿佛是一群巨大的鋼鐵蜻蜓閃著網格強光掃著一寸土地一寸土地,探查著偵查著叛軍的蹤影。
電光火石!探查機射出紅色的激光,如同萬箭齊發。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聲隨後在山穀中傳來。
程望海覺得自己好像無法承受地心引力,他好像灌鉛一般沉重。
他收件人現在還活著嗎?
也許,他對李燃來說,也許是個早就該割舍的存在。
也許,他們根本不該相遇
程望海在白鳥淩晨的啾啾聲醒來。他換好衣服,拿著忘川三代去發這毒藥控製身體的控製思維的毒藥,他突然想起大學讀的一本書叫《美麗新世界》,那裡的人似乎也有著同樣醉生夢死的快樂
程望海推開一扇門。
席雨站在他麵前。
“席雨?”
“聽聞此次皇族使女容貌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席雨,你怎麼回來了?”
席雨一臉詫異“今日第一次見您,您這話從何說起?”
“你沒見過我?”程望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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