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程望海把刀拍到桌上。
李燃眼睛仍坦然的注視程望海。
程望海嚴肅的說“側身。”
李燃利索側過身。
程望海拿起刀立於李燃脖子上。
李燃呼吸變得非常緩慢,他沒有眨眼,沒有祈禱,甚至連顫動都沒有。他側躺在餐桌上,安詳的握緊早已打爛形狀的戒指,等待死亡降臨。
李燃看上去不討厭死亡也不喜歡死亡。他好像隻是在去赴一個約會,在去見一個人或者一片雲的路上。
程望海看到過也經曆過太多次死亡,每個人死的時候都不一樣,人在死的時候最後會想些什麼呢?李燃在北野海岸想著是程望海要殺他,這次也一樣嗎?為什麼這次李燃的眼神沒有迷霧?李燃是在做最後的犧牲嗎?像是廣場上沸騰的人群對著獻祭名單高聲呼喊“奉獻”?
為信仰做最後的奉獻?
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信仰,為了一個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存在甘願奉獻?希望光在,所以心中所念變成真實?哪怕根本無光,便可創造光?
程望海使勁一戳,刀戳進李燃眼前的木桌上,入木三分。
程望海打開餐桌下椅子上的急救包。他這些天總是跟韓蔚風學如何割人頭,如何外科縫合,學到些皮毛,但是給李燃腦袋縫兩針還是沒問題。
程望海拿出棉簽,動作輕柔給李燃頭裂開的傷口消毒。穿針引線縫合之時,程望海看到刀片反射的影像上,李燃眼睛一直在變顏色,一會兒是藍色,一會兒是黑色,一會兒又是金色。不同顏色的眸子混合在一起,像是雨後彩虹。瞳孔時大時小,圓圓的,亮亮的。
李燃一直沒說話,程望海也沒說話。
程望海忍住眼淚,仔細縫了半小時終於完工。他冷漠的說“我上交的頭,要整齊乾淨。”
李燃突然坐起來抱住程望海說“彆殺我,喜歡我。行嗎?”
“不死了?”程望海嘲諷的問。
“我不奢求你隻喜歡我,喜歡我一點也行。”
“我討厭你。”程望海說。
李燃拉住程望海袖口說“你試試我新功能。沒準你能喜歡。你試試。”
程望海瞥李燃一眼,說“哦,哪天我心情好再說吧。”
程望海朝臥室走去,他打開門沒回頭,說“跟我過來。”
李燃走進臥室。
程望海躺在床上,李燃側身躺在地上。
程望海重複李燃的話“過量流血不能睡地板。上來。”
李燃緩緩靠近床。
“衣服碰地板,脫掉再躺。”程望海說。
李燃脫掉衣服,躺在床上。
程望海背過身,合上眼。
半夜,程望海知道李燃沒睡,他翻過身,在李燃的額頭上親一下,然後他又背過身去。
李燃沒有動。
很久李燃都沒有過來抱他。
程望海已經給足信號,李燃還是沒有過來。
程望海聽到很微弱的抽泣聲,好像李燃不想讓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