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用這個東西,是要滅口是吧?
難怪這麼有信心,身為一個阿飄,敢在他麵前這麼鎮定,竟然還打算反殺。
溫言手握純鈞鐧,輕吸一口氣,身上的陽氣,就要爆發的時候,他微微一頓,又嗅到了香火的味道。
他感受到煞氣中心,似乎有一個裂口,在被緩緩地打開。
這下溫言懂了,這老鬼還知道,強殺他的概率不高,這是打算舍棄這次儀式,打開個缺口,將溫言給放逐了。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天旋地轉,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東西,都被無形的力量扭曲。
下一刻,溫言感覺到有一隻手落在了他的右肩上。
不是那倆老阿飄,也不是老鬼,而是一個慈眉善目,一身香火氣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一隻手落在他肩膀上的瞬間,周圍的天旋地轉便隨之消散。
他身前一尺的地方,還有黑煙一樣的煞氣在翻騰,那穿著醬色唐裝的老太太看著溫言,一臉的和善。
“對不住啊,小夥子。
我年紀大了,記不得你了。
我隻能感覺到,是你給我抬得棺,還沒收錢。”
隨著老太太鬆開手,溫言右肩上,便多了一條發紅的印子,就像是扛了重物,被壓出來的痕跡。
溫言不認識老太太,他以前去做白事的時候,基本都沒見過客戶本人……
他哪知道這老太太是誰啊,而沒收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
每年帶隊的,都會有一些活,是隻收個幾塊錢意思一下,這錢收了之後,也是放到個盒子裡壓箱底。
戲班子也一樣,每年都會有義演,不收錢,全程自費。
“被叫醒了,才發現是我們村子裡的人鬨騰,真是對不住,我這就帶他們走。”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似是頗有些過意不去,她沒入到煞氣之中,周身香火氣,順暢地逼開了煞氣。
溫言在外麵撓了撓頭,這什麼情況?
而老太太進入沸騰的煞氣裡,來到那倆老阿飄麵前,臉色就拉了下來,伸出手就照著這倆老登臉上抽了兩耳光。
兩巴掌上去,倆化作凶惡鬼物的老阿飄,立時清醒了過來,眼神都變得清澈了起來。
他們倆看到老太太,齊齊縮了縮脖子。
“大姑奶。”
“大妗。”
老太太拉著臉,瞪著這倆老登。
“長出息了啊,活著的時候不長進,死的時候不安生,死了之後也不安生,現在都學會害人了。
是不是咱們這一姓的子子孫孫,統統都被你們害了,你們才高興?
咱們這一姓,沒落至此,你們倆活著的時候,還能出個上國防的大學生。
你們死的這些年,連個一本都出不來了,你們高興不?
一個給你們燒紙上香的人都沒了,高興了?”
倆老登被訓的跟孫子似的,但是他們倆卻一點都不敢反抗,低著頭挨訓。
老太太輩分高,年紀大,其中一個老登小時候,沒奶喝,家裡也沒飯吃,還是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心腸軟,不忍看親戚家獨苗就這麼死了,就將自家剛出生孩子的奶水分了一半給他,他才活了下來。
再加上倆老登,都是從小到大,被訓了幾十年,再怎麼忘本,也沒法在這強嘴。
當年這一姓,能在這裡落戶生根,有口飯吃,都靠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一手撐起來的。
“彆在這禍害人了,這害的不是彆人。
是當年給我老太婆扛棺材的人。
也是你們自己,是咱們這一姓的人。”
老太太轉身往外走,倆老登垂頭喪氣,對視了一眼,眼中也沒了戾氣。
他們沒斷子絕孫,最後都是老太太自己,化作了祥瑞,撈了一把。
倆老登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麵。
走著走著,倆老登身形一晃,配合默契無比,護在老太太左右,擋下了翻滾煞氣之中的陰雷。
剛消了戾氣的倆老登,眼睛瞬間就紅了。
周圍翻滾的煞氣,瞬間被倆老登的身體吞噬一空。
倆人一左一右,以完全同步的姿態,抓住了老鬼的雙臂,而後用力一扯,便見老鬼結成手印的雙手,被強行扯開,雙臂被強行扯斷。
麵對反噬,老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今天的一切,都跟他的預期不一樣。
布置了很久的儀式,剛開始沒多久,溫言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
本來算是戰力不錯的老板娘,連刀都沒敢出。
臨時決定改變一下儀式,準備將溫言這個麻煩的家夥放逐,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一身香火氣的老太太,讓倆儀式材料恢複意識,當場反噬。
他自知今天沒法善了,那也不能被溫言抓活口,更不能讓溫言知道,他手中的道籙是什麼。
麵對倆老登默契到極點的撕扯,這倆老登現在什麼實力,他最清楚。
再加上全程都還沒來得及動手的溫言,還在旁邊,老鬼果斷放棄了反抗,他不想被抓活口,也不想讓溫言察覺到什麼。
他的身軀,轉瞬之間,就被倆老登撕碎,支離破碎地跌落在小廟裡。
溫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老鬼就已經被撕碎,身軀都在隨風消散。
老鬼的腦袋跌落在地上,望著溫言,眼神裡帶著點莫名的意味。
“瓜皮。”溫言冷笑一聲,罵了一句。
老鬼還沒想明白什麼意思的時候,他的腦袋已經消散。
而被一個老登拿在手裡的斷臂,也在隨風消散。
溫言眼疾手快,手捏道指,淩空一指,點在那斷臂上,原本要灰飛煙滅的斷臂,得到了烈陽加持,灰飛煙滅的速度稍稍減慢了一點,而其手背上,也浮現出一個道籙的痕跡。
溫言拿出手機,對著那隻斷臂的手背,哢嚓哢嚓拍了幾張高清照片。
不等他多拍幾張,斷臂也灰飛煙滅,徹底消散。
拉紅著眼睛的老登,眼神重新恢複了清澈,跟鵪鶉似的,跟在老太太身後。
“給你添麻煩了。”老太太一臉慈善,躬身就要道歉。
溫言趕緊扶住老太太。
“您老見諒,我真不認得您老,您老應該也知道,我是見不到您老的,能告訴我您老名諱嗎?”
“我姓卞,名春花,小夥子做好事多了,不記得我老太婆很正常。”
老太太看了看身後的倆老登。
“我這倆同族,雖然不算什麼好東西,卻也沒害過人,我可以把他倆帶走不?”
“我得問問,我說了不算。”
“應該的,應該的。”
溫言當著麵,撥出去個電話,直接問的總部長。
總部長聽溫言說完事情,稍稍查了一下資料,略作沉吟之後,道。
“按照規矩,要是沒害過人,這次也是被人控製著,沒有人員傷亡,損失也不大的話,可以讓她帶走,這事你全權處理就好。”
“好的,我明白了。”
溫言掛了電話,告訴老太太,可以帶走,但是要確保這倆老登以後不會害人。
“放心吧,不會了。”
老太太轉過身,看著倆老登,道。
“今年清明的時候,會有人將你們牌位列入祠堂,你倆的子孫會來給你們上香燒紙,要是運氣好,你們重孫可能也會來。”
倆老登一聽這話,激動的直接跪下,向老太太道謝。
叩首之後,倆老登身上的力量,便化作旋風,衝天而去,消散在天地之間,他們的身形漸漸透明,徹底消失不見。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我記不得你的名字了?”
“我叫溫言。”
“溫言,好,我記下了……”
說著話,那老太太的身形也漸漸消失不見。
溫言歎了口氣,這老太太做事地道,這邊剛答應,老太太就當著他的麵讓那倆老登消散,徹底杜絕後患。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有個推送消息,是黑盒給發來的。
那個叫卞春花的老太太,就是他十幾歲的時候,去幫忙抬棺的那位百歲老人,這個村子裡,往前百年,也就這麼一位百歲高齡的老人。
這裡有相關資料,這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帶著全族逃難,一個姑娘家,帶著族人,打過土匪,手刃過兵匪和外敵,最後到關中郡紮根。
後麵還帶著族人墾荒種糧,基本是爹媽、族長、村長等一係列角色的集合,到了七十多歲的時候,還能用扁擔挑兩筐煤,在這個村子裡的威望、輩分什麼的,都算是拉滿了。
最後去世,都是村子裡的祥瑞,到現在還供奉著。
溫言收起手機,重新將純鈞鐧交給了灰布,他是真想過來乾架,可都不給他機會。
倒是最後看那老鬼消散時的樣子,再想想那道道籙,溫言就覺得這事不可能這麼算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