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淑婭也看著鄭謙的背影。
不得不說,她是討厭鄭謙的。
從她來到涇江縣衛生局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是要跟鄭謙站在對立麵的。
因為她是帶著任務和目的來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
她看到鄭謙為了救人,義無反顧的闖入那狹窄危險的山坳中的時候。
心中的那種厭惡,卻像是一下子空了。
不管結果如何。
哪怕是鄭謙進去沒能將羅翔平的女兒小寧寧給救出來,哪怕是最後小寧寧真的發生了悲劇。
至少。
在場的這麼多的官員領導當中,鄭謙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敢主動進去的。
之前的那些警員,雖然也進去了。
但他們,不是領導。
孫川喜也看著鄭謙的背影,嘴裡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無話可說。
他自問。
如果讓自己進入山坳救人。
哪怕是困在裡麵的是他自己的女兒,他都沒有這個膽子!
但是現在。
鄭謙明明可以什麼都不做。
他明明可以在一旁看著公安局的警員開槍。
甚至,他還可以不來這現場,坐在辦公室裡麵,舒舒服服的吹著暖氣。
即便後麵追責,這件事兒的首要責任人,也隻會是他羅翔平。
是羅翔平私自偷走了自己的三十頭牛,藏在了這個山坳裡,也是他,腦袋缺根筋,讓自己年僅八歲的女兒在山坳裡麵看守。
最後落在他鄭謙頭上的,頂多隻是一份檢討罷了!
可鄭謙什麼都沒有選。
他選擇了,最危險的一條路!
周友昌更是愣在了原地。
他是常樂鎮的黨委書記,大曲村的事兒,他難辭其咎。
如果上麵追責下來。
除了羅翔平這個第一責任人之外,還需要有領導背鍋,那他必定是首選之人。
可現在。
鄭謙卻在他之前,毅然的進入了那山坳之中。
“鄭局長,你這是……”
周友昌一拍大腿,苦笑不已。
旁邊。
還有不少的從大曲村趕來的圍觀群眾。
他們有些人,純粹是來看熱鬨的。
也有些人,是擔心小寧寧的。
還有些人,是來看領導們怎麼解決這件事兒的。
總之,什麼樣的目的都有。
甚至,他們剛剛都已經聽到了縣公安局的局長石坤,下令讓狙擊手準備開槍了。
但緊接著。
那些群眾就看到,一道長的並不如何高大,甚至麵容看起來還有些清秀的大男生,毅然翻進了那山坳之中。
他們大都是大曲村的村民,根本就不認識鄭謙。
他們隻是看到,有人在這個時候,居然有勇氣為了救人,而獨子去麵對那三十頭瘋牛。
僅這一點。
就足夠讓人佩服了!
“快看,有人進去了!”
大曲村的村民中,最先看到這一幕的人,張口喊了起來。
聲音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紛紛都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那人……是誰啊?他怎麼沒穿警服啊?”
“是啊,之前幾個嘗試進去救人的,可都是縣公安局的身手過硬的好苗子呢,但他們最後也失敗了!”
“這個沒穿警服的人進去,能成功嗎?”
“我知道那人是誰……他不是公安局的,他是衛生局的!”有知曉些許內情的人,在人群中開口。
頓時,這聲音,引起了不少其他人的好奇,紛紛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你說什麼?那個進去山坳中的人,竟然不是警員?可不是警員的,誰還有這勇氣去救人啊?這不是送死嗎?”
知曉內情的人,聲音變得有些複雜起來,“那個進去的人,的確不是警員,而是衛生局的人,甚至……他還不是衛生局普通的辦事員,而是……衛生局的局長,一把手!”
“什麼?”
這話一出。
再度引起了周圍人群的議論。
甚至,在他的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有人開口反駁起來。
“這怎麼可能啊?你說不是警員也就算了,怎麼可能還是那些領導敢以身犯險啊?他們手裡的權力這麼大,好日子還多著呢,就算是真的出事兒了,他們也不會擔多大的責任,何必要如此拚命呢?”
“對,我也不信,一個衛生局的局長,好端端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人家身手不錯的警員都沒有辦法,他能有辦法?”
“就算那人真的是衛生局的局長,他進去救人,我也不信他是真心的,恐怕,隻是為了作秀,在領導麵前故意表現的吧?不信你們就看吧,那人,最多衝進去三米,然後就得假裝後退了!”
“這樣一來,他既保住了性命,也可以在領導麵前請功,可謂是一舉多得,怎麼都不虧的買賣啊!”
“我也這麼覺得……這年頭,好領導少,能夠這樣為老百姓拚命的領導,更是稀罕物了!”
……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
但鄭謙沒聽到。
他也沒心思去聽了。
因為。
鄭謙剛剛翻身越過山坳的圍欄的時候。
前麵就有著一頭發瘋的牛,瞪著倆通紅的眼珠子盯著他。
得了血吸蟲病牲畜,一般都不會肥胖,甚至還可以說是乾瘦。
因為,它們體內的營養物質,幾乎全都被那些血吸蟲給吸收了。
但即便是如此,這也不影響那些瘋牛的體型仍舊比人類龐大。
那頭瘋牛,紅著眼睛,嘴巴裡麵,不斷的往外滴落一些透明的帶著腥臭味的涎液,看上去極其惡心。
才剛等鄭謙的身形站定,那頭瘋牛,忽然就朝著這邊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