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大軍撤退了。”
看著潮水一般退去的東吳大軍,李典哈哈大笑兩聲。
“江東鼠輩,果然不堪一擊。”
本來李典是想要趁機出兵,將羊角城拿下的。
若是能夠一鼓作氣,將皖城打下來,那便徹底的斷了孫仲謀的念想!
可惜文遠謹慎了。
張遼則是想得更多,他對著左右下令道:
“軍士們暫且休整,莫要鬆懈了,那孫仲謀狡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此番攻城而敗,興許是孫權詐敗之計,為的便是引守軍出城野戰。
亦或是想要夜晚偷襲!
反正他張遼能想到的,那孫權都能做出來就是了!
甚至有些他想不到的,孫仲謀也會給他冷不丁來個驚喜。
“江東使者來了。”
隻見合肥城下,虞翻身著使者袍服,隊伍之中亦是升起使者儀仗,在屍山血海中前來出使,這場麵,當真是有些諷刺。
“哼!”
李典見到城下使者,直接冷哼一聲。
“背盟之人,見他使者作甚?依我看,將其亂箭射死算了。”
張遼臉上綴著笑容。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江東無禮,難道我等便要與他們一般無禮?見一見,又沒有什麼損失。”
李典冷哼一聲,說道:“要見你去見,我去軍營了。”
你孫仲謀不遵盟約,那就彆怪我李典也不遵盟約了。
待你儘起大軍攻伐荊州,我便將廬江郡重新打回來!
先去操練一番士卒再說!
合肥城中。
將軍府。
待客大堂。
張遼坐在主位之上,看著堂下的虞翻。
“外使,拜見將軍。”
“嗬嗬。”
張遼冷笑一聲,說道:“方才攻城,現在又要出使,是何道理?”
文遠眼睛微眯,身上的殺氣是絲毫不加掩飾的。
“在許都簽訂盟約未久,便又背盟,難道那孫仲謀覺得我張文遠易欺?”
虞翻自知理虧,但是作為使者,這嘴上的話肯定是不能輸人的。
“我主豈會覺得將軍易欺?此乃無稽之談,而我主也未背盟,恰恰相反,我主不計較手下兵卒的傷亡攻城,乃是遵守盟約之舉。”
“哦?”
張遼臉上綴著嗤笑之色,他倒是想要看看,這虞翻嘴裡麵能說出什麼論調出來。
“難道仲謀一片苦心?這才來攻我合肥?”
在合肥城下損失數千人馬,這還沒有背盟?
“好教將軍知曉,我主攻城,本就是攻給荊州看的,為的便是蒙蔽龐士元、劉公嗣與關雲長之眼,合肥城下損失慘重,荊州方麵若是知曉了,心中無疑慮,我東吳大軍揮師荊州,自可破江陵!”
演戲演得這麼逼真?
數千人的性命都不顧了?
他孫仲謀手底下如此富裕?如此舍得?
若那孫仲謀真為魏國與江東的盟約,方來攻城,那張遼隻能說:他太溫柔了,我真的哭死。
但以張遼對孫權的了解。
他有那麼大義凜然?
不過就是想要攻城試試,若他事先沒有準備守城事宜,真信了孫權的盟誓約定,恐怕方才一陣猛攻,合肥便被其攻下了。
若是攻下了合肥,孫仲謀難道還會還給他魏國?
嗬嗬!
明明就是背約,還將話說得這麼漂亮。
“這些沒用的話便不必說了,使者前來,不知有何貴乾?”
被張遼如此輕視,虞翻心中雖然不悅,但還真無話可說。
畢竟他江東背盟在先,現在底氣就是不足。
虞翻隻得是陪著笑臉,道:“我主有言,盟約一切如故,明日我江東大軍開拔,還請將軍約束好手下兵卒,不得攻拔我江東有守軍之城,一切都按照盟約上說的來!”
一切按盟約說的來?
張遼深深的看了虞翻一眼,說道:“伱主率先背盟,還要我等遵守盟約?這世上豈有如此好事?”
虞翻冷哼一聲,說道:“若將軍不同意,那我江東便隻得全力攻伐合肥,與荊州合盟了,將軍要作何選擇,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江東鼠輩,明明有錯在先,居然還敢如此理直氣壯?
“哼!”
啪!
張遼重重的在身前桌塌上拍了一下,一聲巨響之下,案牘仿佛都矮了幾分。
而這一聲突然的巨響,亦是讓虞翻麵色一白,他連忙說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哈哈哈!”
張遼仰頭大笑一聲,說道:“使者誤會了,某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隻是爾等南貉子明明有錯在先,反倒來要求我魏國,可是做得太過了?”
虞翻眉頭緊皺,硬著頭皮問道:“那依將軍的意思,要如何?”
“將合肥羊角城、甕城讓出來,今日爾等攻城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將羊角城、甕城讓出來,那日後攻伐合肥,豈非更加困難了?
虞翻馬上拒絕!
“將軍容稟,方才我便說了,今日攻城,乃是做給荊州看的,並沒有背約,將軍如今獅子大開口,看來才是那個要背約之人,爾等在合肥背約,壞了魏王大事,這罪名,你可擔待得起?”
哼!
張遼眼中殺氣四溢!
“當真好一張利嘴!”
他冷冷的盯著虞翻,繼續說道:“江東鼠輩,盟約對爾等來說不過一張白紙罷了,若此事爾等不答應,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主的信用?”
“況且!”
張遼語氣低沉,一字一字的說道:“便是我張文遠背盟了,那又如何?難道你江東能攻下合肥?”
若是雲長來攻城,他張文遠還忌憚一二。
你孫權是什麼東西?
“你!”
張遼的態度堅決,遠在虞翻的預料之上。
“使者請回罷,替我送一句話與你主:這天下人不易欺,我張文遠更不能欺!若不答應要求,待爾江東大軍離去之後,我儘收廬江郡全郡之地!甚至攻伐揚州,直驅建業!”
其實還有一句話張遼沒有說出來的。
就算是你不撤軍,我張文遠也要把你打到撤軍為止!
“望將軍麵對魏王苛責之時,還能如此硬氣!”
說完,虞翻直接拂袖離去。
張遼則是在後麵用很是平靜的語氣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家大王何等英明,豈會因爾等鼠輩便與我心生間隙?”
他張遼本來可以跟江東虛以為蛇,待江東大軍去往荊州之後,再收回羊角城、甕城,不必直接說與江東使者。
但他為何要說?
一是他張遼乃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不做背後偷襲之事!
二是為兩家盟約之事。
現在將話挑明了,孫權將羊角城與甕城送回來最好,不送的話,那他好快馬加鞭,將江東背約的消息送至許都,以免南陽大戰一起,使大王判斷出錯。
這要得天下,靠的便是堂堂正正的實力,而不是靠背後的小聰明!
你孫仲謀,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江左之地罷!
來日,我自會領兵前去,將爾等鼠輩的頭顱斬下!
...
“什麼!”
孫權聽完虞翻言語,被氣得那叫一個七竅生煙。
“他怎麼敢的?”
呼喝呼喝~
孫權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急促起來了。
“難道張文遠不怕孟德問罪?”
兩家盟約,他一個臣子,難道敢背下如此罪名?
陸遜在一邊起身說道:“興許這隻是張文遠的氣話,為的便是逼迫主公讓步,主公自不必理會,我等手握十萬大軍,不信將合肥打不下來!”
之前是背約,陸遜心中不痛快。
但現在若張遼也不想遵從盟約,那還說什麼?
打便是了!
十萬大軍,難道還打不下一個合肥?
況且...
這個合肥城外,互為掎角之勢的羊角城、甕城,都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一日不成兩日,兩日不成十日!
十日不成一個月!
他手底下有十萬大軍,便是耗,也要將合肥耗下來!
聽了陸遜此言,孫權的麵色卻是難看起來了。
他想到了之前不好的記憶。
十萬大軍...
被張文遠八百精騎衝散了。
呂蒙看出了孫權眼中的猶豫,他上前說道:“張文遠在合肥,明顯是有備而來,若我等強攻,恐魏軍援軍不日便至,除非南陽大戰,現在便打起來,否則,魏國還是有餘力的。”
這也是孫權擔憂的。
要打,也是等南陽那邊戰事打響了之後再來。
現在去碰合肥,短時間難以攻下,反而吸引了魏國的注意力。
萬一那孟德隻想要穩住南陽局勢,不讓荊州兵衝出南陽便可,集中兵力,先來對付他江東?
之前孟德打完漢中,收拾完張魯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前來合肥,在濡須口直接將他大敗。
往日戰敗的痛苦記憶湧上心頭,讓孫權一時之間也有些遲疑起來了。
“大都督,依你看來,此事我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