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山手裡驅趕牛車的鞭子打了個轉,摔在馬脖子上。
“話真多。”
兄弟二人對上目光,陸清江笑了,旋即怪叫一聲,一拉韁繩,朝著城門衝去。馬是軍馬,速度極快,三兩下就隻剩背影。
杜微瀾張望,發覺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弟弟和哥哥完全不同,弟弟乾淨熱烈,哥哥晦暗陰沉。
沉默片刻後,陸重山道“我在家中是老大,那個不著調的是行二的弟弟,另外還有個妹妹。我父早亡,隻有一寡母。
“我叫陸重山,住處清江已經說過了。你既然賣身葬父,往後就是我的人了,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聽話。”
杜微瀾有一搭沒一搭戳著包袱裡的肉,口中嗯嗯啊啊應和,全然不掛心。
忽地她被一隻手握住脖子,被迫仰起頭。
“你的來曆,我不過問。聽話是你唯一要做的事。”陸重山眼中一片晦暗。
窒息感一點點蔓延開來,杜微瀾扒著對方的手試圖掙紮,卻沒有成功。這人看著文弱,力氣卻不小。
杜微瀾眼前陣陣發黑,不知過了多久桎梏鬆開,她趴在板車邊緣,捂著脖子大口喘息。
“記住這種感覺,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陸重山語氣冷厲,與之前的儒雅氣質截然不同。
杜微瀾啞聲道“公子要奴家做什麼?”
“七日後你我成婚。”
“什麼?”
陸重山用施舍語氣道“我給你正妻的體麵,但你要聽話,不要妄想旁的東西。”
杜微瀾倚在車板上,嗅著‘乾爹’留下的輕微腐臭味,無聲笑了。
聽話?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了。
上次聽到這樣的話,還是七年前。
說這種話的人,如今墳頭的草都一丈高了吧?
陸重山?山河萬鈞重。這名字可真晦氣!
陸清江,江山如故,河清海晏,這名字還算喜慶。
杜微瀾直覺陸重山不是個好東西。
進了城,杜微瀾安排到一處偏僻小院,院中無人,荒草叢生,隻有一個房間臨時打掃出來給她住,被褥和衣物都是簇新的,屏風後還有一桶冒著熱氣的洗澡水。
桌上擺了食盒和茶壺,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準備的很周到,但也隻是點到為止的周到。就像陸重山之前說的所謂‘體麵’,都是表麵功夫。
“每日會有人來送飯,七日後花轎上門。”陸重山丟下這句話,徑直離開。
杜微瀾很想問他地契的事,可陸重山走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問。
“這人有病吧?”杜微瀾就沒見過這種人,她摸摸脖子,氣不打一處來。試探就試探,非要掐脖子看她會不會反抗!
這一筆賬記下了,暫時敵強我弱,來日十倍奉還。
打開食盒,裡頭都是素菜,一點葷腥都沒。杜微瀾胡亂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真把我當和尚啊?一點肉都沒。”爹是假爹,兩人心知肚明,杜微瀾可不覺得這人安排素菜是為了守禮。
杜微瀾關緊門窗,用椅子抵著,迅速洗了個澡,然後打開衣櫃挑了一套不起眼的淺藍色衣服,穿戴整齊後拉開門走出去。
大門推了幾下,沒推動,被人從外麵鎖住了。
這是個小問題,杜微瀾直接爬上牆頭,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