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江忙得暈頭轉向,棗樹有刺,他一邊小心避開,一邊鋸枝條,又生怕砸到杜微瀾,可謂之手忙腳亂。
天色漸暗,阿黎抱著燈籠出來,掛在樹梢上。
“二哥,你乾活好慢,快點快點。”
陸清江咬牙,若非樹上沒有棗子,他絕對要摘下來砸妹妹幾下。
又忙了一陣,總算將棗樹枝條梳理好,陸清江跳下樹,掃了眼地上的枝條,再看修剪後枝條稀疏的棗樹,很懷疑這棵樹還能不能活。
他把樹枝拉到角落裡堆起來,等著明日處理。
姚大娘站在廚房門口,樂嗬嗬道“這剪得不錯。”
陸清江不知道好不好,隻要樹沒死就行,他怕樹死了有人要哭鼻子,大哥那模樣,不像是會哄人的。
姚大娘要回家了,陸母指派二兒子送客。姚大娘腿腳不好,走路慢,還沒走到大門口,陸清江就不耐煩了,直接把人背起來往外跑。
“哎呀,慢點,慢點啊。”
“清江你小心些,彆把人摔了。”陸母追出去幾步,看得心驚肉跳。
陸重山站在院子裡,望著棗樹,久久不語。
如今是三月初,月上枝頭,顯得棗樹越發單薄,枝條稀少,瘦骨嶙峋。
明日早上另有五個勞力要來吃飯,杜微瀾先將米泡上,又和了一盆麵,免得明天早上來不及。麵是雜麵,比做燒餅的白麵要便宜些,也更抗餓。
陸母也在和麵,她要準備明天做燒餅的原材料。
陸清江回來接了母親的活計,比起陸母,他力氣大,和麵更快。
“今日辛苦嫂嫂了。”他斟酌許久,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聲音有些小,杜微瀾沒聽清,側頭看過去,就見陸清江悶頭和麵。
少年神色冷峻,似遇到了難題,又仿佛在與什麼較勁。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杜微瀾睜開眼,發覺天色黯淡。
她揉著眼,套上鞋去拿衣服,剛走幾步就被絆到,趔跌了一下。
陸重山半夜是餓醒的,輾轉反側許久剛睡著,忽然驚醒,往被子裡縮了縮。他最近一直打地鋪,平日裡都是早起,杜微瀾起身時,被褥已經收拾好了,今日倒是偷懶了。
若是陸母瞧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呢。杜微瀾想到窗台外掛著的雞毛撣子,陸母有兒子那是真打。
杜微瀾用腳尖踢了踢縮在被子裡的人,低聲道“去床上睡。”
陸重山從被窩裡鑽出來,動作間裡衣開了,露出一片胸膛。他看著瘦削單薄,該有的肉都不缺,皮膚白皙,有種白玉的質感。
睡眼惺忪的模樣,眼尾微紅,眼裡還有幾分茫然,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杜微瀾隻當沒看到,套上外衣,挽好發徑直往外走。
陸重山呆坐著,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長得不好嗎?”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看不上旁人可以,卻不樂意旁人看不上他。
杜微瀾覺得這種人就是賤。
她有些手癢,撈起剛起床的阿黎揉了揉腦袋,又去隔壁門口,蹲在地上,嘬嘬嘬,引逗小奶狗。
那小狗被她投喂多了,倒也給麵子,努力從門縫裡擠出來,在她掌下攤肚皮。
柔軟溫暖,毛茸茸的小狗可比一大早胸襟半露的某些人熱情多了,勾著腦袋伸舌頭舔舐杜微瀾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