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開口喚你,必然已等候你多時。他並未驅逐你出鎮北軍團,這便是其態度所在。
不再是重用,並非出於懼怕麻煩,而是對你深感失望。
萬濤以及那些埋骨草原的昔日老將,不再與你交往,並非因避嫌,實則因為你已不配。”
陳平的眼神轉寒,言語間更是冰冷刺骨:“康成,在你心中,他們竟是畏懼生死、缺乏擔當之人麼?”
康成本能地反擊:“當然不是!”
當年他們一路擊敗楚國兵馬,個個都是從鬼門關走回來的勇士,怎會有怕死之輩?
然而,當麵對陳平嘲諷的笑容,康成便明白了對方之意:若他確信鎮北王有能力庇護自己,本該坦誠相告,絕不會受製於人,讓自己及同僚陷入兩難之地。倘若他信任萬濤等人能夠理解自己,又怎會割袍斷義,遠離所有人?
康成嘴唇顫抖,過了半晌才艱難地回應:“此事關乎生死存亡,末將領兵不敢輕易賭博!”
陳平苦澀一笑:“這個結果,非鎮北軍所迫,乃是你自己權衡後的抉擇。”
康成微微闔目,未作答言。事實已然如此,陳平亦無意糾結過往,隻是注視著康成,嚴肅發問:“此刻乃你最後的機會,你欲如何抉擇?”
未曾提及二將軍之事,甚至對騎兵的備用馬匹也隻字未提。
康成困惑地看著陳平,這位鎮北王世子似乎真的不在乎他的選擇為何。這一切是為何?
畢竟鎮北王世子終究不是真正的鎮北王,康成緊眯雙眸:“世子殿下又能給予我何種保障?能否確保我安然無恙?”
茶盞落下桌麵發出篤的一響,陳平已站起身來。
陳平凝視康成,語調莊重堅定:“縱然本世子允諾保全你,康成,你又有何膽量存活於世?”
背叛鎮北王府,背離戰友,雙手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每日夜晚入夢,可曾少了驚魂未定的惡夢?
且你尚在人世一日,罪孽便伴隨你一日。”
何以康家之人能安度歲月,而身為禍首之源,她們理當赴死。
康成聞此一愣,果然與往日不同。當年父子爭吵過後,鎮北王也曾痛斥他該死。
然而鎮北王已逝,那些並肩作戰的兄弟皆已隕落,唯獨他還苟活人間。
如若陳平世子這般直言相向,即便剝奪他的生命和身後名望,反令康成感到心安。
他也隨之起身,再次發問:“那麼,世子殿下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呢?”
這是他踏入此地以來第二次提出這個問題,前一次帶有嘲諷之意,這一次卻是出自肺腑之言。
陳平神色淡然地道:“此子身為世襲北鎮侯,誓守康仙子之清淨貴雅!”
不論康成結局如何,康府興衰,陳平所擔保的並非僅是康仙子一條性命。
而是要確保她不受絲毫玷汙與指責,依舊能保持那份超凡尊貴地生活下去。
康成的手指驟然收緊,下意識想質詢陳平何以有此底氣。他對陳圖生生不出一絲敬重之意。
陳圖生有多次機會推拒皇家賜婚的旨意,卻隻是拖延敷衍,並未真正拒絕。這一切都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陳圖生乃魏無央的心腹,而康家之女一旦遠嫁,便可置身事外,免受懲罰。
然而,如今陳圖生竟膽敢屢次提起劉家之女,若真是背負千夫所指的罪名,康家之女落入其手,恐怕處境不會比死去更勝一籌。
康成旋即決絕地駁回了皇命。陳平並未讓他有機會開口,便直接提出了解決方案:“本侯將向王妃進言,請求收康仙子為義女,並向朝廷奏請冊封為郡主。隻要鎮北王府一日仍在,本侯之妹,便無人膽敢欺辱康仙子!”
康成默然闔嘴,這個承諾已足夠有力。他的眼神掠過一絲掙紮,隨後撩起袍擺,砰砰砰叩了三個深沉的頭:“末將領教世子爺大恩,此後必肝腦塗地,此身尚存一日,便贖罪一日,待世子爺覺得足矣,隨時可取走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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