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怒斥一聲,看著宋一堂,這個男人就是魔鬼,一旦沾上,根本甩都甩不開。
“你要是敢不去,看我怎麼對付你。”宋一堂攥著手,“宋家破產,我也沒什麼好顧慮的,等著跟我一起同歸於儘吧,你,還有宋雲初、宋柏泠,誰也逃不掉。”
“你做夢,我絕對不會去的。”
宋夫人顫巍巍地說道,她的眼底,全然都是看破紅塵的絕望。
她不介意,這個時候殺了宋一堂。
“爸爸,媽媽。”宋溫言察覺到了不對勁,上前一步,“你們都彆吵了,這個事情不一定沒有轉機,如果姐姐那邊有錢的話,可以先借給我們嗎?”
“你們少打雲初的主意。”宋夫人這次是鐵了心不去。
可她也知道,這種地步當中的宋一堂,真的會狗急跳牆。
宋一堂這種滿身罪惡的人,根本也不屑於這一次了。
“你去不去?”宋一堂威脅道,“不去也可以,等著身敗名裂,等著宋雲初被全雲城的人嘲笑吧。”
“你……”
“媽媽,隻是借錢,暫時幫宋家度過難關,我們會還的。”宋溫言輕聲道。
宋夫人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令人惡心的人,實在是忍不住。
宋一堂猙獰地麵孔,在眼前慢慢變得清晰“你有本事彆去,我馬上,我現在就去曝光。”
“等等。”
宋夫人到底還是退縮了,這麼多天來,她一直做夢,夢到自己那些黑料被曝光,夢到了宋雲初的親生父親被曝光。
夢到宋雲初像個過街老鼠一樣被人指指點點。
宋夫人的情緒本來就在崩潰邊緣,如今更是因為自己,害了宋雲初。
她害怕。
可自己退縮了,這樣一來,也是對宋雲初施加壓力,到底該怎麼辦,宋夫人陷入兩難,也不知道自己往後該怎麼選擇。
但是眼下,她還是妥協了,她去找了宋雲初。
知道自己這麼做沒什麼臉麵,但她不想魚死網破,她舍不下宋雲初。
醫院內。
聽說宋夫人來意的宋雲初,神色微微變了。
“我為什麼要幫他?”宋雲粗覺得好笑,“他們父女對我的傷害還不夠嗎?”
“囡囡。”宋夫人輕聲道,這個稱呼更像是火燒澆油。
宋雲初怒了“媽,搬出來吧,不管宋一堂拿什麼威脅你,你告訴我可以嗎?不要讓我像個白癡一樣,陷入絕境,陷入這麼被動的局麵可以嗎?”
宋雲初的情緒一下子失控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煩躁的很。
尤其是這個時候,再聽到“囡囡”兩個人,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扇巴掌。
陸珩要報複宋溫言很正常,但要她去救宋家,就是荒唐了。
“我……”
宋夫人哽咽了,她的眼眶噙著淚水。
半天說不出什麼來。
像是被女兒說醒了,也像是在等到時機。
宋夫人怎麼可能把這一切告訴宋雲初呢,連她自己都承受不了這一切。
“對不起,囡囡。”
“媽,今時不同往日了。”宋雲初淺聲道,她甚至於覺得自己的母親太過怯懦,才給了彆人機會。
宋雲初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不肯跟自己說明一切。
“雲初,不要逼媽媽,不要逼我好嗎?”
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一直在重複著這幾個字。
宋雲初心裡又軟了,可脾氣上來,卻怎麼都壓不住,宋家父女做的事情太惡心,她不是聖母,不想那麼仁慈對待他們。
“所以呢,你的苦衷就要我一步步妥協,一步步對他們低頭是嗎?”
“不是的囡囡。”宋夫人哭了。
宋雲初懊惱的很“彆喊我囡囡,我覺得惡心,媽,我最後再說一次,要我幫忙是不可能的。”
“宋家破產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雖然不是宋一堂的女兒,但是對外,你就是宋家的女兒啊。”
宋夫人也有這一層考量,曾經宋雲初嫁給陸珩的時候,那麼卑微。
也是因為宋家落寞,挺不直腰板。
她不想這樣。
“嗬。”宋雲初笑了,“我要是給錢,我才是傻子,我要是給錢,那才是便宜了宋家那對父女!”
這才是真正的大傻子吧。
宋雲初才不願意去做呢。
“雲初,你聽媽媽說。”宋夫人還想解釋,可宋雲初態度強硬的很。
她沉聲“你要是怕宋一堂對付你,你就留下來,留著陪我跟柏泠,不要回去了,你要是有什麼顧慮,你告訴我好嗎?”
她是苦口婆心,可是麵前的宋夫人根本勸不動。
這麼說著,弄得宋雲初心裡頭很不自在。
她歎了口氣。
“對不起,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你。”
“又來。”宋雲初揉了揉眉心,煩躁的很。
他們母女很少吵架,幾乎連交流溝通都很少,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了。
要不是宋柏泠提前開口,怕是難以澆滅宋雲初此刻心裡燒起來的火苗。
“姐姐,媽媽,你們不要吵了。”宋柏泠奶聲奶氣地開口,“有什麼話,心平氣和地說可以嗎?”
“唉。”
宋雲初沉沉地歎了口氣,看著宋柏泠。
她也不想在這裡吵架,也不想把這些煩惱帶給宋柏泠,可是宋夫人偏偏這個時候來,還是替宋一堂求情借錢。
這就很荒唐了。
“好。”宋雲初笑著道,伸手揉了揉宋柏泠的腦袋,“好了,你不用在意我們,我跟媽媽隻是正常交流,我們沒事的。”
“你們都要好好的,姐姐,媽媽。”
宋柏泠眨著眼睛,看著他們。
宋夫人也是忍不住,看著這樣乖巧的宋柏泠,一時之間沒有忍住,哭了,她哭得那麼悲傷,哭得那麼動容。
其實在來之前,宋夫人也已經想過了,宋雲初會拒絕自己。
所有的結果,她都想過了,其實自己不該那麼自私,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宋夫人暗自決定,要自己去麵對這一切。
“囡囡。”宋夫人看著宋雲初,破涕為笑,“媽媽很欣慰,你現在變成這樣,起碼性子硬一些,不會被人欺負了,媽媽知道你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柏泠。”
“媽媽。”宋雲初擰著眉頭,根本不願意去聽這些話。
像是在告彆,又像是話裡有話。
宋雲初隻想安安靜靜地生活,不用那麼轟轟烈烈,不用再去在意彆人的想法。
就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媽媽明白的。”宋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我會去解決這個事情,宋家怎麼樣,的確跟你無關,你背負太多太多了。”
這麼多年來,就像是重擔一樣壓在宋雲初的身上。
可轉眼,她也隻是一個大四快要畢業地孩子罷了。
宋雲初伸手,抱了抱母親,也是這麼多年,極少數跟母親說開的樣子。
“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好嗎?媽,你不該將自己封閉起來的。”
“好。”宋夫人擦了擦眼角,欣慰的很,“媽媽一定會記住你說的這些話,囡囡,人自私一點沒什麼不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生活,開心快樂。”
“我會的。”
宋雲初心底酸澀的很,她絕對不可能再去幫助宋家。
可她也明白,母親心底怕是有一個待解開的疙瘩。
這個疙瘩,還需要時間去化解。
她將宋夫人送下樓之後就回來了,整個人累得不行,這幾天,事情很煩躁,像是把前半生發生的事情,再一次,一幕幕在眼前過了一遍。
其實宋雲初也很珍惜,小時候跟陸珩在一起的日子。
就好像在昨日一般。
她笑笑。
心下卻是暖了,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般。
雲嶺彆墅。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眼神之中滿是失落和自責,他在想宋雲初,發了瘋似的想。
其實沈怨問他的時候,陸珩就已經發現,自己並不是因為救命恩人的事情,才舍不下宋雲初。
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連陸珩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是過往那些一段時間,習慣她在家裡守候,還是每一次自己凶了她之後,那無辜的眼神,早入了他心尖,亦或者從很早很早開始。
那一次日出的時候,被凍得瑟瑟發抖,卻不敢問自己要毯子的小模樣。
還是笑彎了眼,告訴自己生活之中還有光,自己卻遭受父親折磨的堅定模樣?
陸珩不知道,他的腦子裡一團漿糊。
他試著拿起酒杯,試著用酒去灌醉自己,可是往事一幕幕,就跟會說話一樣,在麵前一點點翻篇。
陸珩恨透了這樣的自己,恨透了自己的眼瞎和蠢笨,他真的恨不能殺了這樣的自己。
宋雲初一定很難受吧,自己說過的那些重話,做錯的那些事情,實在是不可原諒。
電話被打爆了。
也是因為宋家的事情,來求情的人不少。
沈遇就是其中一個。
但是陸珩不會心軟,他沒有要宋溫言的命,已經是基於法律的基礎,至於宋家,本就該萬劫不複。
他等著宋家破產,等著那一家子惡心的人,趴在地上卑微的模樣。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他對宋雲初的愧疚和補償,會慢慢去做。
但是宋溫言,他絕對不會放過。
“老板,都查清楚了。”門外助理走了進來,也是難得來雲嶺彆墅。
助理把那些資料傳了過來,陸珩之前一直在逃避那些事情,包括宋溫言小產的事情,包括讀書時候那些誤會。
其實他心裡跟鏡子似的。
早就清清楚楚了。
這一次,陸珩有了麵對真相的勇氣。
“是宋溫言小姐自己做的手腳,去栽贓雲初小姐,她在此之前,已經去谘詢過很多次人流。”
助理輕聲道。
“還有很多,都在資料裡了。”
“你先回去吧。”
陸珩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倦。
他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需要一個人去消化這些事情,他不能逃避,不能不去麵對了。
總歸自己也是要贖罪的。
陸珩沒看一眼,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沒看一眼,都覺得自己從前蠢笨,荒唐地可怕。
他的手,不住地顫抖,越是往下,越是覺得宋溫言該死。
他將那些資料放平,紙張從桌子上飄落。
整個屋子裡寂靜的可怕,唯一能聽到的就是陸珩的呼吸聲。
每次都在加重,每一次都在崩潰的邊緣。
“對不起,雲初。”
他會為自己的行為贖罪,他也為去求得宋雲初的原諒,雖說這件事情,是一個漫長,很漫長的過程。
但他願意用餘生來償還,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落地窗前,似乎還能映照出那一日,宋雲初大著膽子,跟他要孩子的模樣。
她明明那麼害怕。
明明那麼疼。
卻義無反顧,做了那樣的事情,明明知道自己會不開心,卻還是很卑微的想要求一個孩子。
“都多大的人了,還光著腳。”門口,有人進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陸家老爺子很少來這裡,最近身體也不太舒服。
要不是陸夫人在他跟前念叨,說最近陸珩的情緒很不對勁,她擔心會出事。
老爺子才不願意來雲嶺彆墅呢。
年輕人的事情,是該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地。
“爺爺。”陸珩轉身,看著老爺子。
“彆著涼了,到時候生病起來也很難受的。”老爺子歎了口氣,“在想雲初嗎?”
陸家老爺子輕聲道,看著麵前的陸珩,知道自己這一句是猜到了。
這人啊,有的時候不珍惜,一旦失去了,就開始追悔莫及。
說的就是眼前這一位。
陸家老爺子根本就不覺得陸珩可憐,當初也是他不要的,老爺子那時候是怎麼逼迫他的。
可是陸珩非是不要。
“小初是這個世上難得的好孩子,錯過了,是你的損失。”陸家老爺子輕聲道,拍了拍陸珩的肩膀,“要是難過,就哭吧,隻是她如今下定決心要走,你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老爺子這話說的真實且紮心。
他看著陸珩,歎了口氣。
男人眼眶裡蓄著淚水,也是僵硬的可怕,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