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距離離開了。
裴新玨走得格外快,鄒夜晗身上被打的不太舒服,這會兒走起路來,也是慢的很。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冷意。
鄒夜晗追著他的腳步,想要上去說話,但是被裴新玨給打斷了。
“不用跟我解釋。”
“三爺,你都看到了,江應柔承認是她做的,從小到大也是她逼迫我做了這麼多。”
裴新玨的眼眸暗沉許多。
“我做的決定,不可能改變,我隻能將你救出水火,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彆奢求了。”
“!”
鄒夜晗的心都沉了。
“可你明明知道,我也是受害者,為什麼連這個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呢?”
鄒夜晗在剛才與江應柔的對話之中,已經轉播給了裴新玨。
他是有心機的人,不然不可能活到現在,活得那麼好。
也不可能,能夠搭上裴新玨。
鄒夜晗不傻,也不蠢。
“那利用沈怨炒作,也是你吧?”裴新玨勾唇,輕蔑的很,“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放鬆,也很喜歡,但我不願意戳穿你。”
鄒夜晗的心裡拔涼拔涼的。
淚水,順著眼眶落下來。
他整個人都抖得不行。
“那三爺今晚來乾什麼?不如就看著我被江應柔打死好了。”鄒夜晗的眼眸都在顫抖。
眼眶紅了一圈。
裴新玨勾唇,輕蔑的很,他是重情之人,但卻不是可以由著旁人那般左右的。
“因為我覺得不值得啊,你我彼此之間保留一絲絲體麵。”
他這樣說道。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鄒夜晗咯咯咯地笑了,他現在名聲毀了,愛情也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那我謝謝三爺救命之恩,或許我這樣的人,本就該墮入淤泥之中,我憑什麼掙紮啊,憑什麼站起來。”
鄒夜晗絕望了。
聽得出來裴新玨是要放棄他了。
而且這一次,他是絕對沒有機會了,裴家的男人素來是心狠的。
裴新玨開車走了,也沒有再糾纏什麼,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男人的心裡掙紮的疼。
其實在看到裴新玨前任的下場時,鄒夜晗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麼快。
……
車內,放著他們一起聽得歌。
裴新玨的心裡很難受。
他去了酒吧。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點了個陪,人進來的時候,愣了一下。
江舟不是不認識裴新玨,但是不熟,他從醫院回來之後,就直接過來上班了,他太窮了,養母的病,急需要錢。
裴新玨喝了不少,微微抬頭,眼眸落在江舟的身上。
同一個父親,眉目之間還有些許相似。
“你,過來。”
裴新玨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落在江舟的身上。
一排的人,裴新玨就留下了江舟一個人,他的身子骨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沒有辦法。
裴新玨在雲城的名聲可是響當當的。
“喝吧。”
“就……這麼乾喝嗎?”江舟一愣,看得出來,他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
一定是出什麼事情了。
裴新玨挑眉,落在他的身上,眉目之間,似乎是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蹤跡,他的眼眸沉了下來。
“不然呢,你還想乾什麼?”
這口吻,完全是帶了濃烈的挑釁,完全是要殺人的口吻。
江舟身子一抖,他看著他“沒想乾什麼。”
江舟是能伸能屈的,不就是喝酒嗎?本就是陪的,也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了。
他很快抓著就被,拿起來,一飲而儘,就那麼猛地,喝了好些。
裴新玨在一旁看著,看著他挺直脊背,那般一副傲骨的樣子。
喝個酒還喝出烈士的樣子了?
裴新玨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下顎“你似乎很不爽?”
“沒,沒有。”
江舟身子一僵,本來就喝得有些猛了,這一下,人都不太舒服了,再加上裴新玨手上的力道很重。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靜觀其變。
“我都沒說停,停下來乾什麼?”
裴新玨眼神之中滿是嫌棄,他是帶著怒火來的,一想起鄒夜晗做的那些事情。
他就很生氣。
現在再看到江舟,就狠狠的折磨吧,像是要把這些怒火,完全宣泄在這個男人身上。
江舟沒有辦法,臉上堆起一個假笑“好,好的,我喝,三爺你也喝啊。”
裴新玨喝得微醺,靠在那邊,神色清冷。
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沒多久,居然就哭了。
江舟看著這前後差彆太大的男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這算什麼呢,他像個小孩一樣,躲在角落裡嚶嚶嚶。
完全顛覆了江舟的認知,他現在攥著酒杯,不知道是該一個人乾喝。
還是過去安慰一下。
反正不管哪一個,都怪怪的。
裴新玨心裡難受啊,裴家的男人,根本不允許犯這樣的錯,但是他都犯了。
而且一個比一個荒唐,之前居然為了鄒夜晗這樣的男人頂撞了父親,也不怪父親那樣生氣。
他是多眼瞎啊。
江舟在一旁看呆了,也趁機在那邊看了一會兒。
“你看熱鬨,很開心嗎?”
冷不防一句話。
江舟真的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剛才還嚶嚶嚶,現在整張臉都冷了下來。
他皺著眉頭“沒有。”
“是嗎?”裴新玨輕哼一聲,攥著手,“我看你好像心裡很爽一樣,你們江家,都出混蛋嗎?”
沒有一個好東西。
起碼現在接觸過的,都不是。
江舟沉聲“我不是。”
江舟極力否認,極力撇清那些關係,卻聽到裴新玨自言自語,完全一副受害者的口吻,他是真的很無奈,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裴新玨這無賴般的對話。
“你還敢頂嘴是吧?我說你們江家都是禽獸。”裴新玨一副要江舟忍著的模樣。
江舟擰著眉頭,不說話。
就看到裴新玨一直在哭,哭得沒了自我。
江舟有些無措,他靠在那邊,偷偷地拍了視頻給宋雲初。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誰知道還沒拍下來,就被裴新玨一下子打掉了手機。
男人俯身過來,將他壓在那邊“你膽子不小啊,是不想做生意了,還是想我送你回江家,我辛辛苦苦將你救出來。”
“???”
江舟一臉疑惑,懵逼。
“不是要你背叛我的。”裴新玨咬牙,狠狠的將江舟拽了過來。
他的神色,一瞬間沉了下來。
眼神之中全然都是冷意。
“枉費我一番苦心,現在要這樣是吧?”
“三爺?”江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話,反正聽起來怪怪的,肯定不是在跟他說話的,“您喝醉了。”
“醉了嗎?”
裴新玨低聲道。
將江舟徹底當成了鄒夜晗,他突然一伸手,把人摟入懷中。
輕輕地搭在江舟的身上。
江舟不敢亂動啊,他的脊背都僵直了,第一次被個人抱著,還是個男人,簡直是見鬼了。
根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神色。
徹底的變了。
“不許動。”裴新玨那樣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了,江舟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沒動啊。
“讓我抱一會吧。”那般輕柔的聲音,幾乎是在跟江舟求饒。
看著著實讓人心疼,在外頭呼風喚雨的裴家三爺,卻在他的麵前像個孩子一樣。
“我很愛你,可是這些愛,不能成為你算計我的資本啊,你為什麼偏偏不聽話呢。”
裴新玨一個人自說自話,江舟不動,就這樣僵持著。
“我是裴家的人,從小到大我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這是不被世俗認可,不被家族承認的,但為了你,我還是願意付出啊。”
“但是你呢,你捫心自問,你的心裡對我,除了算計,還有什麼?”
鄒夜晗不配得到裴新玨這樣全身心付出的愛。
他不過是抓著一根樹枝,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他不過是將裴新玨當成了一個靠山而已。
僅此而已。
這對裴新玨而言,是個很殘忍的事情。
江舟皺著眉頭“是鄒夜晗嗎?”
江舟知道他,但是並沒有怎麼接觸過,哪怕是同一個父親,可是很多的時候,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懷裡的人,沒了聲音,輕柔的呼吸聲傳來。
裴新玨居然哭得睡著了。
江舟心裡咒罵一聲,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就這樣吧。
今天是開了不少酒,也算是業績不錯了,就當是因為提成吧,在這裡陪陪他也沒什麼。
隻是讓江舟很意外,裴新玨這樣深情,竟然是為了鄒夜晗。
那個男人,根本不配啊。
江舟的手,在沙發上輕輕敲擊,他自己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要錢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姿勢保持了多久。
裴新玨醒來的時候,一把推開了身前的人,他輕聲道“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說,不然的話……”
“三爺放心,我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
江舟冷冽的很,那驕傲的下顎,透著一份傲慢。
哪裡還有營業時候半點的溫柔。
甚至於連敷衍都沒有,江舟站起身來,將袖口上的扣子扣上。
“三爺該買單了。”
知道裴新玨要溜了,也不必要再浪費彆的表情。
裴新玨僵了一下,盯著江舟看“你可真是變臉的天才啊。”
剛才還哄著裴新玨,讓他不要哭了,不要難受,但是現在看,真的太厲害了。
不愧是江家的男人,真的沒有心呐。
裴新玨盯著江舟看了好一陣子,突然來了一句。
“你不回江家?”
“嗯?”江舟擰著眉頭,大概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我回江家那種地方乾什麼,我跟你們可不一樣,沒有高貴的血統。”
“……”
裴新玨發現這個男人的脾氣,真的糟糕透頂,就那麼兩句話,就已經不耐煩了。
“您是記賬還是刷卡?”
就這麼迫不及待要他付錢了?
可真夠現實的。
裴新玨盯著江舟看了一眼“好樣的,記賬,今天不付錢。”
裴新玨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他這麼容易拿到提成,今晚的消費,足夠江舟奮鬥很久了。
雖然喝了不少,但是那些開的,也算錢。
江舟點頭“可以。”
他轉身要走。
“你就這麼對待金主,不想做下一次的生意了?”
就這麼直白。
“你不會再點下一次,我何必給什麼好臉色呢,再說了,三爺根本不願意看見我吧?”江舟這樣說道,“畢竟我這麵容,跟鄒夜晗還是很像的,骨子裡是一個血液,一個家族的傳承。”
嗯,都是渣男。
裴新玨站在原地“我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這事情根本跟江舟無關,也難怪他現在會拉下臉,這是徹底生氣了。
“我知道啊。”江舟笑笑,“你就算是怪罪我也沒用,在包廂裡頭,你我的關係是雇傭,現在呢,什麼都沒有,我還是勸三爺,不要太感情用事。”
“不用你提醒。”
裴新玨的脾氣也不太好,三兩句之間就是被踩著尾巴了。
江舟轉身走了,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他真的不喜歡被當成替代品。
尤其還是鄒夜晗那種人的替身,不過今晚錢是賺了不少,也算沒白折騰這一遭。
裴新玨看著那個背影,好生無奈。
之前在包廂裡乾了什麼,大概是很丟人的吧,但他確定,江舟不會說出去,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
宋雲初盯著屏幕,看到了江舟發來的短片。
裡頭裴新玨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完全是一副被人拋棄的可憐模樣。
宋雲初回了一句。
問江舟怎麼又去那邊上班了,身子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卻還是那麼快回去了。
江舟回過來一個表情。
生活所迫。
為了幾兩銀子,還是要奔走的。
“雲初。”江舟輕聲道,在發語音呢,“其實……我也是江家的人,我之前想跟你解釋的,我跟鄒夜晗一樣,都是那個江家的私生子。”
江舟坦白了,他很在意宋雲初,覺得有些時候,是該告訴她。
這種身世的問題,江舟從來不覺得是個困擾,可是現在呢。
他卻發現,生在江家,卻成了他這輩子都抹不掉的印記。
宋雲初回了一句無所謂,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江家人呢。
反正他們是朋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