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周遭是亂哄哄的,似乎還有人群不斷擁擠著,可是她卻像置身於夢境,連腳下的地麵都虛浮起來。
她隻能無助地攀附著他,像是一棵藤蔓,攀附著眼前高大參天的樹,仿若隔離在喧囂之外。
不知人群中是誰驚呼了一聲,黎漾猛地從恍惚中回神,立即退了開來。
她捂著自己的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喉結處。
季淮之的眸色深沉,喉結上下滾動,想要開口,又不知如何說起。
黎漾慌張地低下頭,道:“那個,我不想看了,先回家了。”
她猶如做錯了事的孩子,隻想儘快逃離闖禍現場。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隻要和季淮之在一起,有意的或無心的,事情總會脫離掌控。
她明明是要給季淮之做牛做馬報答他的,可漸漸地,她似乎已經對季太太的身份越加習慣,甚至把自己當做真的季太太了,而這種脫控的表現,對她來說太危險了。
就在她的心亂成一團糟時,她的手被人牽住,然後牢牢握在手心。
溫熱的,略帶粗糙的,熟悉的觸感傳來,黎漾下意識回頭,就撞進了季淮之的眼眸。
他微蹙著眉,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困惑,隻聽他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說罷,不容反抗的,牽起她的手,逆著人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黎漾跟在身後,看著季淮之寬闊的背影,那背影像偉岸的山,像風雨中屹立不倒的樹,為她開出一條回家的路。
她撫向自己不斷亂跳的心臟。
她想,她終究是在日夜相處中,失了心。
*
晚上,黎建海和馮梅兩人竟然找上門來了。
黎漾打開院子門,就著外麵路燈昏暗的光線,似乎看到兩人臉上有著深深淺淺的印記。
待她側開身,讓院子裡的燈光照射過來,兩人果然都是鼻青臉腫的。
黎建海臉上、眼角都是抓痕,馮梅嘴角、顴骨青一塊紫一塊。
不用說,兩個人打架了。
這還是黎漾長這麼大以來,兩人第一次打架。
畢竟這麼多年來,基本上是馮梅對黎建海單方麵輸出,若是氣急了,也會揪或擰,但黎建海從來都是不反抗的,頂多摔門出去,到了晚上又沒出息地回來。
所以,這次惹得兩個人動手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想到昨天大年三十都要回老宅吃飯的規矩,黎漾推測,打架的原因一定跟這有關。
麵對黎漾審視自己的眼神,黎建海隻覺得臉上燒得慌,他搓了搓手,道:“那個,我們有事找你,進去說?”
馮梅也有些不滿:“外麵怪冷的,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話音剛落,黎建海就暗地裡扯了她一下,示意她說話語氣不要太衝。
馮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抿著唇索性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