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時秋離去的腳步一頓,轉身,無所謂聳了聳肩,“好。我等著。”
聞清雅深深看了鬱時秋一眼,最終什麼都沒說,頭也不回進了電梯。鬱時秋舌尖頂了頂上顎,煩躁地把手裡的煙掐滅。
他努力忽略女孩冷漠的視線,也忽略心中升起的古怪情緒,可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女孩這些年的遭遇像是放電影一樣,快速在他的腦海閃現。
夜風中裹挾著桂花香,鬱時秋深吸了口氣,平複內心洶湧掙紮的情緒,直到頂樓那扇熟悉的窗亮起,眼底又恢複了平日的從容自持。
鬱時秋慢悠悠悠從巷子出來時,等在機車旁的清俊少年,一臉焦急迎了上去“哥,你可算是出來了,要是還不出來,我都忍不住要進去了。”
“那邊打電話催了?”
“那可不。”鬱時冬揉了揉臉,心有餘悸抱怨“黃毛那龜兒子存心的,我的電話都被打爆了。”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黃毛,他什麼尿性,你又不是不清楚,至於為這種小事不開心?”鬱時秋拍了拍鬱時冬肩膀,“走了,我帶你過去。”
鬱時冬癟了癟嘴,嘟嘟囔囔“就黃毛那段位才不至於讓我不開心,我隻是擔心哥做的事……”
“彆多想。”鬱時秋打斷他。
“哥。你不讓我說,我還偏要說。”鬱時冬繃著張臉,態度前所未有凝重“哥,我們吃著張家的飯長大,最清楚這一家子什麼德行。你背著大小姐給聞清雅送藥,一旦這事被有心人捅出來,以大小姐的脾氣她不會放過你。”
鬱時秋沒說話,而是抬頭看天上的月亮,半晌,轉頭望向鬱時冬“我不想丟掉做人的最後一點良知。”
為了院長和福利院那些孩子,他不能明著和張家對著乾,可看著一個無辜女孩遭受種種非人待遇……到底心有不安。
“哥……”鬱時冬好幾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舌尖的話咽了下去。
與此同時,會所奢華的包廂內,張雅倩手指無聊地戳著手機屏幕,眼神時不時瞟向大門方向。
黃偉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下,端著一杯酒笑著坐在張雅倩對麵“張姐今天玩的不儘興嗎?怎麼還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張雅倩瞥了黃毛一眼,沒回答,而是反問道“時秋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聽張雅倩提鬱時秋,黃偉眼底閃過一抹陰狠,可很快又恢複諂媚的笑“說是去接時冬了。”
張雅倩擰眉,不等她說什麼,黃偉笑嗬嗬道“時哥沒回來也不打緊,張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去做。”
張雅倩身體往後一靠,撩起眼皮,懶洋洋掃了黃毛一眼“確實有煩心事,但我怕你辦不好。”
一聽這話黃偉就知道有戲,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無比真誠的笑“事在人為嘛!不試試,張姐怎麼知道我辦不好?”
恰在這時張雅倩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低頭隨意瞥了眼,也就是這一眼,少女明豔的小臉頓時變得陰鷙起來。
黃偉好奇的用餘光偷偷打量,入目是一張親昵的男女合照,男的他認識,地下城打拳打的很凶的那位主,也是是張姐追逐了幾年的同班同學。
至於那女的又奶又欲,整一個迷人的妖精。
招人的緊。
張雅倩抬頭,眼神犀利掃了黃偉一眼“管不住自己眼睛的話,我不介意替你管管。”
黃偉訕笑收回視線,一臉討好“就我這雙汙眼,哪好意思麻煩張姐。話說這女的什麼來頭,怎麼連張姐看上的男的也敢搶?要不要我給她找找晦氣,好替張姐你出出頭?”
“替我出頭?”張雅倩把手機倒扣桌上,半真半假問道“說說看,你想怎麼替我出頭?”
黃偉高深莫測一笑“那就得看張姐想要什麼結果。”
“我媽最近不讓我惹事。”張雅倩晃了晃杯裡的果酒,半晌,眼神陰冷道“可什麼都不做,又確實咽不下這口氣。”
黃偉眼珠子轉了轉,忽而抬頭看張雅倩“那就淺淺教訓一下?”
張雅倩笑而不語。
黃毛心底有底了,拿起杯子碰了碰“張姐這事包我身上,保證辦的漂漂亮亮,讓人找不出任何尾巴。”
“這世上可沒不透風的牆,確定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黃毛揚了揚下巴“錦城這季節蛇蟲鼠蟻多,要是不小心被咬了能怪誰?”
楚母下午鬨的那一出絲毫沒影響陸悠然心情,她該上課上課,該學習學習,隻不過放學後還是被謝老師請進辦公室。
似是顧慮陸悠然心的心情,談話時謝老師並沒直奔主題,而是旁敲側擊問她生活狀況,見她始終神色淡淡,才猶豫問她對親生父母看法。
“他們也許是合格的父母,但是那個對象不是我。”
儘管陸悠然不喜那對夫妻卻也不得不承認,在對楚凝萱和楚景行的教育上他們是合格的。
不知是不是她說這話時語氣太平靜,謝老師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歎氣道“你能想得通老師很高興。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可未來成為一個什麼的人,是我們眼下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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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師不愧是教了十幾年語文,開導人很有一套,陸悠然從辦公室出來時,臉上陰霾一掃而光。
尤其是她離開辦公室前,謝老師引用的那句詩“不困於心,不亂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
陸悠然心潮起伏,似有什麼跨越山海呼嘯著朝自己奔來,她的心被高高托起,又輕輕的放下。
也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與前世的自己和解了。
前世爺爺和姐姐相繼離開,孤身一人的她,不能免俗的渴望被原生家庭接納。
可那時的她到底年紀小,閱曆少,不能夠明白,即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到底是缺席了十六年人生,屬於她的那份愛,早已被另外一個人完完全全取代。
她越是小心翼翼,他們越是看不上。
重生後她一直覺得自己蠢爆了,為了那點可憐微薄的親情,深陷泥潭,最終連自己的命都丟了。
可孩子渴望父母的愛本就沒錯,錯的是那對眼盲心瞎的夫妻,偏聽偏信,為了個養女把親生女兒逼上絕路。
陸悠然這般想著,心緒豁然開朗,望著熟悉的校園和操場,隻覺得哪哪都不一樣了。
這個點學校食堂已經過了學生打餐高峰期,窗口零零散散站著幾個人。
陸悠然點了西紅柿炒蛋和糖醋裡脊,端著餐盤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
她剛拿起筷子扒飯,對麵位置突然坐了個人,餘光瞟了眼,坐對麵的居然是楚凝萱,陸悠然暗道聲晦氣,端上餐盤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