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都有——前進!”
隨著嘹亮的軍號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看著一道道密集的線列從樹林中走出,血色獨角獸王旗迎風飄揚,圖恩巡邏隊的士兵們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克洛維人的線列遠比圖恩或者伊瑟爾更加寬鬆,也更加單薄;結果就是一千多人的步兵團到了巡邏隊士兵們的眼裡,變成了至少兩三千埋伏在樹林裡的敵人正向他們襲來。
線列中的軍官們察覺到情況不對,立刻開始彈壓騷動慌亂的士兵,試圖靠齊射來維持陣線;但麵對至少是他們兩倍甚至三倍的火力,注定了隻能是徒勞無功。
依靠晨曦山脈和強援維持獨立的七城同盟,在戰術上甚至比帝國還要僵硬呆板。
當克洛維人隨著武器進步開始將線列陣削減到二至三排,隊列也儘可能鬆散時,圖恩人依然維持著和聖徒曆四十七年沒什麼兩樣的,五六排隊列整齊緊密的橫隊,堅持靠整排的齊射維持火力。
在卡爾·貝恩眼裡,這幫圖恩人簡直就像是自己爺爺輩的軍隊一樣,簡直是一群活古董。
不…卡爾搖搖頭,他們連古董都不如,因為自己爺爺輩的軍隊受限於武器隻能像那樣戰鬥;給這幫圖恩人最先進的步槍,到他們手裡大概也會變成和燒火棍差不多的東西。
“上刺刀——為了克洛維人的榮耀!”
正當副官還在胡思亂想時,一旁的法比安少校同樣看出來巡邏隊就是幫軟柿子,立刻下令發起了進攻。
衝鋒的軍號聲在硝煙中奏響,各個連隊爆發出嗜血的呐喊聲,朝樹林外幾乎快亂成一團的巡邏隊發起了刺刀衝鋒。
“列陣,列陣!列陣!!”
聽著那震耳欲聾的戰吼,麵色慘白的軍官聲嘶力竭的六神無主的士兵們大喊“聽到沒有,不想死的都給我站起來列陣!”
細長的鞭子在軍官手中掄舞,將試圖裝死和被嚇傻了的士兵們抽得皮開肉綻,催促著剩下還在喘氣的士兵們收縮陣線,準備迎戰克洛維人的衝鋒。
一片恐慌中,表情呆滯的巡邏隊士兵總算組織好了陣線;後排的精銳騎兵開始向左右側遊弋,拔出馬刀準備掩護線列陣的側翼。
“砰——!!!!砰——!!!!砰——!!!!”
激烈的對射仍在繼續,硝煙中雙方都不斷有身影倒下;巡邏隊的士兵們終於等來了咆哮著發起衝鋒的克洛維人;但卻沒像他們預料的那樣直接撞上來,而是……
“手——榴——彈!”
伴隨著數以幾十計的黑影,在巡邏隊士兵們被嚇傻了的眼神中從空中落下,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隨之炸響。
金紅色的火光在空中起舞,被集火手榴彈炸起的煙塵就在巡邏隊線列的正前方衝天而起;慘叫和因為恐懼而發出毫無意義的尖叫聲,隨著爆炸和橫飛的破片充斥在硝煙密布的人群中。
噴湧橫飛的殘肢血肉中,同樣被手榴彈威脅到的精銳騎兵們紛紛後撤,拚命安撫著因為受驚而劇烈躁動的坐騎;一聲令下,揮舞著獨角獸王旗的各連隊趁勢發起刺刀衝鋒,直接撞進了已經是一盤散沙的巡邏隊線列。
“噗!”
雪亮的刺刀貫入了軍官的喉嚨,夾雜著血漿的刀尖從他長大的口中噴出。
下一秒,被噴了一身血水的線列兵抬腳將軍官從刺刀上踹下;撞在了身後一名圖恩士兵的身上;看著那不停抽搐的肢體和口中噴出的血漿,惶恐不安的士兵瞬間睜大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圖恩士兵的喉嚨中炸響,隨即他就被身旁逃命的同伴撞倒在地;被壓在屍體下麵的他就感到身上有無數雙靴子踩過;猶如一朵翻騰的浪花,悄無聲息的被淹沒。
海浪翻湧般的刺刀衝鋒從被手榴彈炸開的缺口湧入,瞬間瓦解了巡邏隊士兵們前排的士氣,開始爭先恐後的拋下武器潰逃。
無論同樣驚恐的軍官們如何歇斯底裡吼叫著試圖維持秩序,依然挽回不了局麵;潰敗的勢頭已經像洪水一般,勢不可擋。
“不準逃,堅守陣線!”
硝煙彌漫中,帶著幾個親兵投入戰鬥的中年貴族立刻開始彈壓,長嘶的戰馬直接將一個潰逃的軍官撞翻在地,臉頰和腦袋在馬蹄下炸成一片血漿。
“不準後退!騎兵向兩側繞後,去突襲敵人的側翼!”中年貴族高聲呐喊
“他們不是走私犯,是克洛維的入侵者!”
“勇敢的圖恩人,站起來,保衛你們的家園!”
在中年貴族的極限彈壓下,巡邏隊的士兵們總算沒有全線崩潰。
原本在對射時劣勢的緊密和深縱深陣型,在拚刺刀階段總算發揮了一點優勢;線列單薄的克洛維步兵儘管能壓著他們打,卻因為後繼乏力無法立刻突破。
幾乎同時,得到命令的幾十名精銳騎兵開始向兩翼移動,撲向克洛維軍隊的側翼。
濃烈的硝煙中,覺察到動靜的幾個連長立刻吹響軍號;靠近側翼的排開始從正麵戰鬥撤出,原地圍繞著軍旗和軍官迅速組成了一個個小型空心方陣。
疾馳狂奔的駿馬還在不斷加速,精銳騎兵們紛紛扔掉步槍,從馬鞍上拔出軍刀,在移動中組成狹長的隊列,猶如刺出的長槍。
“砰——!!!!”
就在揮舞刀鋒的騎兵即將和空心方陣碰撞在一起時,樹林間傳來了槍響。
甚至連敵人都沒看清的騎兵們紛紛落馬——敵人瞄準的甚至不是騎兵本身,而是他們的坐騎。
伴隨著駿馬長嘶,被摔落在地,翻滾中又被鐵蹄踏碎骨頭的騎兵們不斷發出慘痛的哀嚎。
混亂中不少騎兵拽住坐騎,企圖繞開和逃跑,但他們停下的動作立刻讓自己變成了密集彈雨的固定靶;尖嘯的鉛彈劃過空氣,揮舞軍刀的騎兵就從馬鞍上消失了蹤影。
“怪不得副司令會對後膛槍這麼癡迷,原來這種武器這麼厲害的嗎?”
法比安打量著手中的博爾尼步槍,臉上露出了驚奇的表情。
精準穩定的彈道,適當的後坐力,還有最重要的——無比簡單的裝彈流程;除了槍機會在開槍時露煙外,他幾乎找不到這款後膛步槍的任何缺點。
“那是因為你用的是博爾尼,等會兒你再用利奧波德試試看?”卡爾·貝恩倒是很不以為然
“一杆博爾尼的價錢至少能買二十杆萊頓,這玩具就是給貴族老爺們打獵用的;除了我們的司令官大人,誰還舍得把它裝備給一群大頭兵?”
法比安啞然一笑“這倒也是。”
戰爭是需要考慮成本的,一件神兵利器如果不能大規模裝備,那還不如換成普通的二手貨;博爾尼步槍的確好用,但再好用也不可能是二十杆萊頓步槍的對手。
但如果能用這些武器裝備一支小規模的,精通遠距離射擊的散兵,讓他們潛伏在戰場四周,專門射殺敵人線列中的軍官……
法比安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眼下克洛維和秩序世界諸國的戰爭雖然愈演愈烈,規模和傷亡也在不斷擴大,但某種程度上依然遵循著過去的某些“潛規則”——對於軍官,尤其是高階軍官,戰爭雙方都是會儘量避免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