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的戰鬥開始了。
金紅色的洪水在被地形分割成無數的溪流,又在南部軍團的防線前再次彙聚成了滔天的巨浪,毫不留情的拍打在堅如礁石的炮壘上。
和之前的“試探性襲擾”相比,所有南部軍團的士兵都能感到壓力驟大。
雙方在狹長的塹壕和高聳的炮壘前廝殺著,一名伊瑟爾精靈跳進了塹壕,剛舉起武器就被麵前的敵人捅穿了肺葉,麵容扭曲的他直接掄起槍托,直接砸在那個克洛維士兵臉上,後者慘叫倒地。
興奮的伊瑟爾精靈痛苦喘息著,沒等他找到下個目標,一個上歲數的軍官就在倒下的士兵身後出現,右手舉著一支對準自己的左輪槍。
“砰!砰!砰!”
臉頰被打爛的伊瑟爾精靈血流如注,屍體撲倒在地。
怒吼與慘叫在戰線的每一處炸響,槍聲與刺刀碰撞的音符在其間伴奏;頂著步槍齊射和十二磅實心彈轟擊的禁衛軍團不要命似的撲上來,又一次次留下遍地的屍體被擊退,然後再次卷土重來,周而複始。
隨著伊瑟爾的第一縱隊完全投入戰鬥,據守陣地的南部軍團也不得不開始向第一線投送兵力;大量的預備隊冒著伊瑟爾的炮火向前線集結。
硝煙與嗆人的煙霧中,雙方都在不計代價的將更多的兵力送到前線,在隻到胸口高的塹壕前反複拉扯。
儘管這些臨時修建的塹壕十分簡陋,隻能作為小規模戰鬥中的防禦工事,對鷹角城的保護十分有限,丟了也沒有任何值得可惜的;但前沿陣地上的南部軍團依然在拚命死守,爆發出了他們不曾有過的百分之三百的士氣。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禁衛軍團真的太多了,而且南部軍團也是真的沒有退路;一旦塹壕連接的防線太快被擊破,以鷹角城和各個炮壘為核心的防禦陣地就會被彼此分開,這直接影響到他們撤退時究竟是撤回鷹角城,還是被包圍在炮壘當中。
哪怕為自己小命著想,他們也必須硬撐到路德維希下令撤退,或者禁衛軍團全線壓上,徹底擋不住時才能“從容的”全軍潰散。
戰線東麵,兩支縱隊還在繼續不緊不慢的向防線要塞突進,高昂的士氣和沉著冷靜——更準確的說是數量,給防線上的南部軍團構成了不小的壓力。
就在這時,鷹角城的要塞炮再次開火;這次的目標是戰場中線,三支縱隊之間的間隔點。
路德維希目的非常明確,他要打斷路易·貝爾納的節奏——憑伊瑟爾精靈這麼不要命的打發,真讓這將近一萬的兵力齊頭並進的壓上來,鬨不好防線真的會崩。
齊頭並進的伊瑟爾精靈線列兵們驚訝的看著鷹角城響起的炮聲,數道黑影劃破長空,從他們的頭頂掠過。
“轟——!!!!”
淩空爆裂的榴霰彈噴出成千上萬的鉛彈,在毫無掩護的伊瑟爾精靈們周圍炸開,瞬間覆蓋一片;被數不清的彈藥撕開的軀乾夾雜著破膛而出的血肉,在一聲聲慘叫中綻放出暗紅的血色之花。
而要塞的火炮就像是永遠不會炸膛一樣,不斷向他們傾瀉出死亡的火焰,淒厲的慘叫聲甚至在爆炸中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幾分鐘前數以百計鮮活的生命,現在就變成了遍地泥濘的碎肉血漿一部分,再也不分彼此。
根本無處躲閃的伊瑟爾精靈們依然在保持勻速向前挺進,哪怕每分每秒都在傷亡,狂熱的精靈騎士們依然在命令自己的士兵保持隊形,向鷹角城方向進攻。
儘管如此,禁衛軍團的攻勢還是在鷹角城不計代價的炮擊下被打亂了節奏,因為連續的炮擊和傷亡,讓軍官們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集結被打散的部隊,保持隊形。
但是路德維希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邊了。
天色越來越暗,麵無表情的路德維希掏出懷表,“啪!”的一聲摁開,透明表盤上顯示著現在是五點三十分。
戰鬥已經進行將近一個小時,路易·貝爾納近一萬的兵力還沒有完全投入戰鬥——最多還有一個半小時,太陽就要落山了。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突如其來的攻勢的確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萬萬沒想到他會在傍晚時分發動總攻,而且還算準了南部軍團的輪休和晚餐時間…很厲害,但是還不夠。
遠遠不夠!
想用這麼一點點時間就擊潰自己的防線,根本是癡心妄想;但既然路易·貝爾納能細心到這種程度,那他就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的真實目的不是擊潰自己,而是要趁自己無暇多慮,全力以赴守住大部分陣地的時候…在自己照顧不到的地方,打開一個缺口。
嗯?!
瞳孔驟縮的路德維希,猛然將視線投向南方。
幾乎同時,禁衛軍團的一處炮兵陣地,突然對鷹角城最南端的右翼陣地開火了。
“轟——!!!!”
凶猛的炮火向著右翼陣地的炮壘傾瀉而下,炸起的煙塵連塔樓頂端的路德維希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但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並不是那些炸點,而是突然從炮壘右側的一座丘陵背麵湧出的金紅色。
他們就像是藏在暗處的匕首,在敵人最意料不到的時候,從陰影中猛地刺出!
這才是路易·貝爾納的計劃——他聲勢浩大的從正麵吸引自己的主力,就是要儘辦法在防線上打開一個缺口,同時從東南兩麵包夾鷹角城。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路德維希低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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