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嚇得麵色蒼白的擲彈兵連忙抄起掛在胸口的軍號,鼓足全力吹了起來。
當第三聲嘹亮的軍號聲在戰場上回蕩,南部軍團的反攻終於開始了。
被之前伊瑟爾精靈炮火覆蓋擊潰,打散,連建製都瀕臨崩潰的南部軍團士兵們猶如被鬆開韁繩的野犬,以散兵線的形式——因為實在是很難,也沒必要重新組成線列了——向中央陣地的伊瑟爾精靈發起了進攻。
當最後數千軍隊投入戰鬥後,頹勢明顯又無援軍的伊瑟爾精靈軍隊,開始一點一點的被逐出陣地;但他們的身後卻已經不是來時的道路,而是南部軍團炮兵的火力覆蓋區。
進攻是死,後撤更是死…越來越絕望的伊瑟爾精靈們展現出了瀕死者負隅頑抗的意誌,悍不畏死的發起一輪輪反攻,試圖在南部軍團的進攻線上打開缺口。
但指揮係統崩潰導致他們隻能各自為戰,很輕鬆就被重整攻勢的南部軍團識破,集中優勢兵力予以包夾殲滅,將伊瑟爾精靈的絕地反撲變成主動尋死。
當試圖突圍的軍隊被逐個擊潰,伊瑟爾精靈菌軍隊的潰敗勢頭也開始變得明顯得不能更明顯;甚至連他們自己也逐漸陷入絕望,清楚自己被包圍全殲隻是時間問題了。
而就在這時,羅曼卻喊停了攻勢——在先頭部隊投入戰鬥後,陸續進入戰場的部隊卻開始原地展開線列,就地防禦,在遍地彈坑上重新掘壕。
部分散兵開始向外圍擴展陣線,布置觀察哨;輜重部隊和醫療兵進入陣地,一邊打掃戰場一邊救治傷員,組織清理工作。
至於陣地上殘存的,還在做最後困獸之鬥的伊瑟爾精靈,羅曼卻像是突然間對他們失去興趣了一樣,晾在那裡;除非他們試圖突圍,否則南部軍團甚至沒有任何要主動進攻的跡象。
“因為沒必要。”
渾身是血的羅曼坐在一處塹壕邊緣,叼著被血水浸泡過的卷煙吞雲吐霧;微弱的火光映照著他猙獰的臉色,令不知所措的年輕擲彈兵害怕的不敢說話
“我說過,今晚戰鬥會打到什麼地步不取決於我們;伊瑟爾精靈…他們想打多久,我們就陪他們打多久;他們潰敗的時候,就是我們突圍的時候。”
所以…對於陣地上的伊瑟爾精靈不僅不能消滅,甚至要讓他們存在下去;隻要陣地上依然是缺牙交錯,還能看到“希望”的伊瑟爾精靈就不會輕易改變主要進攻方向,更不敢在己方軍隊交戰的時候,對陣地進攻炮火覆蓋。
最開始的炮火覆蓋的確猛烈,狂轟濫炸直接讓至少三個步兵團建製崩潰,失去戰鬥能力;但也暴露了對方炮兵技術是何等的垃圾,在有引導有視野有預先挑選的最好的炮位情況下,依然無法在視野範圍內進行較為精準的打擊。
像帝國炮兵,他們甚至能讓自己的線列步兵頂著炸點發起刺刀衝鋒,根本不給敵人留任何組織防禦和反攻的餘地,那樣的炮火才叫令人膽寒。
而得到了帝國“技術培訓”的伊瑟爾精靈嘛…隻要有堅固的防禦工事,你甚至可以將敵人的炮火覆蓋,當成戰前煙火表演。
這就叫差距。
如果伏擊的是帝國精銳部隊,羅曼才不會像之前那樣浪費時間;他會真的按照德拉科的吩咐,帶上路德維希直接跑路,甚至不需要讓總司令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現在…他不僅要讓路德維希活著,還要讓儘量保存南部軍團主力的有生力量,避免路德維希在反攻時隻能依賴某些無恥小人和他的渣滓兵——對,說的就是安森·巴赫。
真要是到那一步,天知道這家夥能提出什麼“合情合理”的要求和條件;即便隻是以防萬一,也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
“可如果敵人還有援軍呢?”
年輕擲彈兵戰戰兢兢的開口問道“或者…他們的炮兵真的不顧自己人死活,對陣地開火怎麼辦?”
“那我們就把塹壕挖得更深,把防線修得更密;竭儘我們所能,和敵人戰鬥到底。”羅曼冷冷道
“這是戰爭,你永遠不知道敵人有多低的下限,不知道他們有多肮臟,多卑鄙;但這些不要緊,因為再卑鄙,再無恥的手段,也不能在一支意誌堅定的軍隊麵前輕鬆獲勝。”
“他們敢來,我們就讓他們付出代價。”
轟——!
話音未落的瞬間,陣地上響起了轟鳴。
渾身一震的羅曼猛地抬頭,凶獸般的瞳孔驟然一縮,立刻捕捉到了遠處騰起的火光。
那絕對不是炮彈或者手榴彈製造的爆炸,因為它們炸開的火焰絕對不會直衝雲霄,猶如一根火柱般佇立在大地上。
衝天的火柱螺旋升空,飛濺的金紅色的焰火在陣地上掀起陣陣淒厲的哀嚎,遠遠地甚至能看到那根“火柱”甚至不是停止,而是在緩緩移動的。
幾乎同時,另一端的右翼陣地上也響起了恐怖的慘叫聲,大片大片的血漿夾雜著殘肢碎肉,在密集的線列中漫天飛舞;噴湧而出的血漿猶如活物般化作觸手,抽搐著伸向周圍不斷哀嚎著逃散的南部軍團士兵們。
於是叼著卷煙的羅曼緩緩起身,撿起地上殘破不堪,宛若凶獸獠牙的軍刀,輕輕拍了拍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年輕擲彈兵肩膀
“他們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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