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信徒號發消息,讓他們不要輕易投入戰鬥,在外圍阻截就好,務必堵住敵人的退路,千萬不能讓它逃了!”
望相對麵幾乎在和自己並排航行的帝國戰列艦,威廉·塞西爾緊靠在船舷護欄前,用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死死鎖定著對方的艦首,興奮幾乎是直接寫在了臉上。
雖然他麾下目前隻有一艘“王冠號”旗艦和恰巧路過的“信徒”號巡洋艦,但對麵也隻是一艘落單的戰列艦而已…實力差距並未大到必須避戰的程度。
按照幾天前的暴風雨推斷,他猜測這應該是帝國某隻艦隊的旗艦,因為風暴的緣故和負責護航的軍艦脫節走散;如果不能在這裡完成阻截,白鯨港很可能就要做好迎戰一整支艦隊的準備!
“上校,您真準備在這裡開戰嗎?”
說話的是王冠號的大副,憂心忡忡的站在年輕艦長的身後,用略帶緊張的口問道“我們的炮彈數量非常有限,全部加起來也還不到一個基數——即便全部命中,也不足以將對麵……”
“那也不能放它過去!”
猛地收起望遠鏡,威廉扭頭衝大副低吼道“從這裡到白鯨港隻剩不到一周的航程…如果不在這裡乾掉這支艦隊,你是打算讓克洛維在新世界最重要的港口毀於一旦嗎?!”
“我明白您的擔心,上校;但目前為止對方隻有一艘軍艦出現,而且也沒有懸掛要交戰和求援的旗幟,或許對方並不是要進攻白鯨港,可能有彆的……”
“我不管!”年輕的艦隊司令直接搶斷了大副的話
“一艘帝國戰艦跑到被王家海軍控製的航線,而且還是一艘戰列艦——讓它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離開,我做不到!”
“咚——!”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就在不遠處的海麵炸開。
瞬間反應過來的兩人同時將視線聚焦聲音傳來的方向,灰色的硝煙在迎風疾馳的“信徒”號巡洋艦甲板上升起。
那縷煙塵和一般炮焰之後的硝煙不同,沒有立刻向周圍飄散,而是聚攏著不斷升空,宛若道細細的“灰線”,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無與倫比的醒目。
“是他們發來的信號——信徒號願意協助我們,阻擊對麵的帝國戰列艦!”
威廉·塞西爾興奮地大喊道,他快步衝到船舵前,對著下麵忙碌著的船員和水手們拔出了佩刀“信徒號要來支援我們了!全速前進,讓帝國的老海狗們見識見識王家海軍的榮光!”
“乾掉對麵戰列艦,我擔保大家都能官升一級——外加王冠號上珍藏的二十箱朗姆和十箱巧克力,今晚拿來慶功!”
“克洛維萬歲——!!!!”
甲板上一片歡聲雷動,在大海上出現遭遇戰能夠得到友軍的支援,是一件極其提振士氣的事情,甚至將完全逆轉戰局的結果。
至於升官…對一幫常年在海上生活枯燥的水手而言,這件事對他們的激勵可能還不如朗姆酒和巧克力的誘惑更大。
在酒精和奢侈品的刺激下,王冠號扯滿船帆,試圖超越已經發現自己被追捕,同樣在全速行駛的帝國戰列艦。
“他們也在加速。”
死死盯著對麵已經近在咫尺的敵艦,眉頭緊蹙的大副猛地看向艦長,表情急切“對方已經在拽炮門了,是否要還擊打斷一下他們?”
“不用理會,繼續加速前進就好。”儘管激動,但威廉的眼神中還是充斥著抑製不住的緊張
“我們的火力不如對麵,率先開炮隻會白白浪費珍貴的彈藥——還是先等敵艦先開炮,想辦法趁機繞到它艦首的正前方。”
在這一點上威廉看得很清楚,克洛維軍艦的火力普遍不如帝國,拚大炮的數量哪怕有信徒號在一旁掩護,依然是沒有任何勝算的;而能夠對敵艦造成實質性威脅的,也隻有王冠號兩門六十八磅卡隆炮主炮而已。
想要擊沉對麵,就必須利用兩艘戰艦速度和靈活性的優勢,不斷拉扯和包圍;再轟碎對方的桅杆,讓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這附近是被克洛維控製的水域,隻要能咬住對方,擊沉甚至俘虜都隻是時間問題…這這也是威廉明知道準備不足,依然堅持開戰的重要理由。
能夠在己方主場並且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圍剿一艘落單的帝國艦船,而且還是戰列艦——這是秩序之環庇佑才能撞上的好事。
但清楚並不等於感受不到恐懼…碧海藍天下,帝國戰列艦上同樣人頭攢動,隨著船舷兩側一扇扇被拉開的炮門,展示出了它那密密麻麻,多如蜂巢的炮口。
僅僅是目測,就能感受到光單側船舷的火炮數量,已經抵得上整艘王冠號的火力!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威廉·塞西爾也頓時麵色蒼白,一股冰寒在他身後翻湧,直衝頭頂。
其他人也不遑多讓,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在甲板上此起彼伏。
“已經查清楚了。”
緊張的氣氛下,依然保持著冷靜大副接過一名船員遞來的文件,不緊不慢道“對麵是‘綠龍’號,帝國艦隊中直屬皇帝本人,也是體型最大的戰列艦之一;有將近一百一十門火炮,其中最大的是三十六磅炮,有三十門之多。”
“一百一十門……”威廉緊咬著牙關,視線不停的在對麵無數的炮口間遊弋
“沒關係,就算火炮數量多也不意味著對方就能打得準;而且王冠號的速度比綠龍號快多了,隻要撐過第一輪炮擊,就有機會衝到對方的射界之外!”
“讓船員們不要緊張,沒有命令任何人不準開炮迎擊,隨時準備隱蔽,保全自己撐過敵人的側舷齊射。”
“是!”大副立刻點頭道。
甲板上頓時一陣慌亂,強作鎮定的水手們繼續保持著最大的航速,讓王冠號駛入綠龍號左側船舷的射界範圍之內。
年輕的艦隊司令扶著船舷,目不轉睛的盯著幾乎已經鋪滿了他視線的炮口;身後的大副則一動不動站在他身後三步之內,始終做好準備在開炮的瞬間將其撲倒。
萬裡無雲的穹頂下,兩艘戰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靠攏,並且越來越近;雙方的船員幾乎都能看清對麵甲板上敵人的表情,聽見彼此水手長和二副三副在下命令時的咒罵與呼喊。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著萬炮齊鳴,火光衝天的那一刻。
但直至王冠號的艦首超過綠龍號,對麵漆黑的炮口依然靜靜的保持著伸出的狀態,仍然沒有任何要擊發的跡象,甚至連象征性的校準炮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