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安森·巴赫
我並不清楚你收到這封信的準確時間,但若秩序之環庇佑,希望時間最好不要晚於三月下旬。
但即便事情惡化到我們都不希望的結果,這封信的內容應該仍對你了解眼前的局勢,發生的情況有一定的幫助——至少我希望如此。
首先,是你應該已經多少了解的…克洛維已經決定放棄殖民地,促使帝國調轉進攻方向,爭取在邊境戰線方麵的優勢,甚至達成停戰協議。
提起這件事是為了防止你仍心存顧慮或僥幸,從這一刻開始我可以向你保證,接下來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遭到來自克洛維方麵的問責;你儘可以事實上將冰龍峽灣當成你的總督轄區,甚至是獨立領地來經營。
相對的,本土也無法再給予你任何增援,甚至會切斷與你之間的聯係,甚至包括了一部分與殖民地的貿易——考慮到正常消息傳播到新世界的速度,後者的影響可能要到今年的下旬才會有所體現,抓住這最後的時間差,儘可能在即將到來的戰爭麵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因為接下來將要向新世界宣戰的,不是帝國,而是教會——更準確的說,是整個舊世界。
為了爭取乾涉世俗的權力,秩序教會正在動員針對新世界的聖戰;這將會是一支囊括整個秩序世界全部勢力,兵力約為十萬至十五萬人上下,裝備精良,以徹底摧毀所謂“自由邦聯”和普世宗與全部異端信仰為目標的武裝集團。
克洛維,亦在其中。
最遲五月中旬,秩序教會將向全世界宣告這場聖戰,並公開盧恩家族的“真實身份”;獵殺使徒,以及鏟除盧恩家族全部實力,是他們的另一目標。
因此,冰龍峽灣殖民地同樣處於此次聖戰的範圍內,甚至極有可能成為聖戰軍的主要登陸地點;除去各**隊拚湊而成的聖戰軍,裁決騎士團和審判庭也將加入進攻冰龍峽灣的序列。
我必須警告你一點,這場戰爭並非教會的臨時起意,即使你沒有發動一場改變新世界格局的戰爭,它依然會出現,隻是將以不同形式出現;除去教會對世俗乾涉的熱衷,同時還涉及到教廷與各大教區之間的利益矛盾。
你不需對此太過了解,隻需明白這場戰爭背後的主導者是教廷以及教宗本人,而非整個秩序教會即可。
在這場戰爭中,教會必須達成的目標有二在新世界分批建立兩到三個教區,獵殺使徒盧恩並消滅所有與其有所牽連的勢力。
而在教會所劃分的“勢力”中,暫時並不包含你和你的風暴軍團——當然,隻是暫時的。
這兩個目標是必須達成的,也必須被達成,為此教會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克洛維會儘可能拖延戰爭開始的時間,但帝國方麵極有可能促成提前開戰,兩種情況各有利弊,或許會對戰爭構成一定影響,或許不會。
僅以目前的情勢,你能夠爭取到的最後空窗期是六月,聖戰軍最遲將在夏初完成集結並開赴新世界;但至少在三月之後,舊大陸的態度就將對你和新世界殖民地急速惡化;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裡,更不要妄圖認為可以爭取到任何盟友;無論你決定站在哪一立場,孤軍奮戰都是必然的結果——這是最後的提醒。
路德·弗朗茨。”
……放下手中的信箋,坐在書桌前的年輕騎士麵沉如水。
屋外的夜色被烏雲與風暴染成墨色,看不到半點光亮;“嗚嗚”呼嘯的寒風混雜著冰粒雨滴,在窗戶上敲打出萬箭齊發的聲響。
雖然並看不見,但此時濁浪滔天的白鯨港和冰龍峽灣,無形中完美闡釋了路易·貝爾納此刻的心境…他緩緩抬起頭,發現那個人也同樣在打量著自己,雕塑般僵硬的表情,寫滿了震驚後的複雜與絕望。
“為什麼要告訴我?”
除了驚訝,路易的眼神裡還透著幾分迷茫,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眼前的家夥怎麼突然變得坦誠了起來,而且還將這麼重要的情報拿了出來——貌似這應該是自己才會乾的傻事才對。
“因為我們是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易發現安森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眼神也有很明顯的頹色“更重要的,路易·貝爾納,我需要你的幫助。”
“如果十萬聖戰大軍真的抵達新世界,僅憑冰龍峽灣和自由邦聯的軍隊哪怕綁在一塊,也不可能有贏得機會——當然,利用地形優勢加上各種岸防工事,退守關隘險灘,或許真的能打幾場勝仗,周旋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
“但等到沿海的殖民地一個一個被攻占,河流和道路被後麵陸陸續續的聖戰軍占領,越來越多的農莊,倉庫被控製,數量有限的軍火不斷消耗,我們……”
“我們沒有勝算的。”安森苦笑了一聲“這還隻是十萬聖戰軍,如果他們有十五萬,甚至二十萬,哦對了,還得再加上裁決騎士團,那會是怎樣一副情景?”
“伊瑟爾王庭之戰,那艘從天空中降下‘火雨’的飛艇,你肯定還有幾分印象,我說的沒錯吧?”
“印象深刻。”年輕騎士點點頭
“不過以舊大陸和新世界之間的距離,我不認為裁決騎士團會動用它;即便有,數量也不會很多。”
“是啊,數量不會很多。”安森哼笑了一聲
“一艘…隻需要一艘飛艇,就能摧毀風暴軍團的炮兵陣地,不會比散步更有難度的。”
路易微微蹙眉,沉默了數秒之後,露出了頗有幾分不忍的表情“但你仍然還有的選,不是嗎?”
“路德·弗朗茨總主教說的很清楚,秩序教會目前隻是將冰龍峽灣列入了目標,並不包括你和你的風暴軍團——甚至是射擊軍,還有新大陸公司——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就算不能加入聖戰軍,你仍有機會和盧恩家族,自由邦聯撇清關係,以克洛維軍隊的身份要求教會和聖戰軍提供…保護,避開這場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戰爭。”
“沒有任何關係?!”
麵無表情的安森,突然提高了嗓音“這話如果從彆人嘴裡說出來,或許還情有可原,但你,路易·貝爾納,你怎麼可能也覺得這場戰爭和我無關?!”
“我……”
“自由邦聯成立,伯納德·維爾特斯慘敗,克雷西家族滅亡,守墓人襲擊,盧恩家族…不客氣的說,我就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之一!”
“至於所謂的…與我無關?”安森搖了搖頭,表情愈發的諷刺
“你覺得為什麼像路德·弗朗茨總主教那麼聰明的人,要特地提醒我這一點?”
為什麼?
迎著摯友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睛,年輕騎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是個暗示。”安森冷笑著
“克洛維還是殖民地,弗朗茨還是盧恩…他在讓我做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懸崖勒馬,我就還是克洛維最年輕的陸軍準將;執迷不悟,我就是必須被鏟除的舊神派餘孽。”
“但這是因為總主教大人掌握的情報太少了,他不明白,當盧恩抵達白鯨港的那一刻起,我就沒得選了。”
路易低下頭,長長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