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副緩緩展開,由上向下的畫卷紫色月亮在夜空高懸,將妖異的光芒灑向被滾滾濃煙籠罩的城鎮;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下,死去的屍骨被妖異的光芒賦予了重生的力量,踉踉蹌蹌的掙紮著爬了出來。
頭痛欲裂的安森拚命壓製著越來越不正常的身體,與瘋癲的菲勒斯在這片火海與屍骸之間追逐廝殺…爆燃的火團不斷在屍骸之間綻放,將周圍的濃烈的煙霧一點一點的消散開來。
作為安森幾乎唯一熟練使用的操控類咒魔法,【煙娛家】對精神力的要求十分苛刻,越是複雜的招式就越需要專心致誌…哪怕靠著領域減少了不小的負荷,對此刻的安森也根本無力維持。
使徒的力量遠比想象的還要強大,他們哪怕並沒有對周圍造成影響的想法,本身的存在就已經是最大的影響。
無論活著還是死去,飄蕩在大海中的鯨魚都在無時無刻影響著周圍的存在;遊動,進食,休息…每個再自然不過的行為舉動,都有可能令某個族群,區域興盛,衰亡,毀滅。
神色癲狂的菲勒斯一邊躲避著周圍的屍骸,一邊操弄著詭異的軀殼與安森廝殺…長滿了觸手的身體外表開始被類似角質層,又像是真菌感染的結塊狀物付覆蓋,堅固程度足以擋下一發審判官左輪子彈。
“我親愛的安森·巴赫,您的時間可不多了!”
猩紅的眸子瘋狂轉動,菲勒斯挑釁的笑道“等到盧恩完全降臨,紅手灣…不,甚至是大半個新世界,都會在祂的影響下變成遍地行屍走肉的人間煉獄!”
安森緊抿著嘴角,強忍疼痛的同時再次打了個響指,將【傷口畫布】拓印鉛彈上。
上膛,舉槍,開火!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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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嘯的子彈完美複刻了剛剛觸手燒光後留下的殘骸,在廢墟裡炸開了半個人大小的土坑。
慌慌張張閃躲的菲勒斯依舊不忘記保持笑容,刻意的模樣就像是凝固在了臉上,硬生生被根本沒有傷到他的攻擊逼退了幾分。
即便是在盧恩降臨的時刻,安森的領域依舊沒有解除…隻要被傷到,哪怕隻是極其輕微的傷勢,也會當場斃命!
當然以菲勒斯的狀態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純粹在依靠盧恩的“約束”才能勉強苟活;是否還受到法則的影響,也完全是個未知數。
很顯然,這位裁決騎士團的施法者並不打算嘗試。
“你知道,我真的一直都很好奇——約束,還有你的死活,究竟哪個對盧恩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血肉觸手封鎖了安森的進攻道路,包圍上來的屍骸也已經堵住了閃躲退避的空間,於是菲勒斯的聲音再度變得囂張“以及如果違背約束的話,宛若神明的又會遭遇什麼樣的結果?”
“會失控嗎,還是徹底失去理智,亦或者因此而瀕臨崩潰,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計劃?”
側身躲開屍骸刺來的一刀,翻身抬槍的安森冷冷道“把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當成擊敗使徒的唯一指望,我都不知道該誇教廷勇敢還是無能——居然就指望你們這種貨色捍衛秩序之環。”
“砰——!”
本就不完整的腦袋像西瓜開花似的炸成粉碎,剛剛還要揮刀的動作立刻像斷了線的木偶似的倒下。
但這並不是結束…最遲十分鐘,最快三分鐘,這些屍體還會再度爬起來,用武器,用手,用牙齒,用身體撞擊…用它們所能用得上的所有手段攻擊,直至連最後的殘渣都不剩下。
被盧恩力量所影響的血肉,似乎都擁有了強大到不可想象的生命力;除非徹底灰飛煙滅,否則哪怕隻剩下一滴血,也會特殊的方式繼續存在。
“突然又變得話多起來了嘛。”
菲勒斯身上觸手的膿包一個接一個破裂,噴湧而出的膿液與血漿灑落的瞬間就被賦予了生命,活蹦亂跳的四處遊走——就像是某種凝膠狀,蹦蹦跳跳的奇特生物。
幾乎隻是眨眼間,這些膿液和血滴開始膨脹,變成了一個個造型詭異的肉團,滴滴拉拉的拖拽著不停流淌的粘液,長出絕對和類人生物沒有半點關係的四肢。
“說真的,我甚至都有點兒害怕您是不是已經因為盧恩的影響變成了啞巴,看到您氣色如故,真是令再下放心不少。”
肉團怪物的臉上裂開一道缺口,裡麵是上下口腔,連同舌頭上都長滿了牙齒的嘴巴,連根酷似觸手卻又有三個分叉的手臂胡亂揮舞著,像孩童玩鬨似的朝安森撲來。
“哦,那還真是讓您多費心了。”
安森甩起審判官左輪還擊,怒吼槍口噴湧出一道又一道金紅色的槍焰,像點名似的打爛這些扭曲到連醜陋都變成褒義詞的怪物。
他突然想起了幽淵之主圍攻白鯨港時,似乎也用過類似的套路,並且規模遠遠要比菲勒斯製造的規模更大。
作為生命力的永恒追求者,血法師的力量就是其本身的生命力;這種力量最開始會體現在血肉的強大,擁有人類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強大身體和怎麼也無法被殺死,重傷垂死也能瞬間恢複的生命力,終點則是完美而永恒的存在,成為超越萬事萬物,不再需要外界,獨自便可在任何環境,甚至不存在“環境”的世界中生存。
世界或許會毀滅,強大終有儘頭,但血魔法的主人,偉大的布魯托的血脈永遠不會消亡,並且將永遠存在。
愈發難以壓製的身體,讓安森再也控製不住聯想的衝動,那熟悉的聲音開始在腦海中回蕩
“…總之,基於‘血脈劣化並非是交配,而是因為再也無法達到那麼強烈的情緒’這個觀點…作為一種生命的特性…極有可能是無法修改的……”
“…既然如此…能否通過突變之間的碰撞…誕生出不具備這種特性的血脈?”
“…將突變作為一種特定屬性…再以良好的反饋確保這種血脈能夠得到完整的遺傳,甚至是強化……”
“…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他們自己誕生出最優秀的突變……”
“…揭開三大魔法融合的秘密…從誕生那一刻開始…打破世界桎梏的血脈……”
絮亂的話語聲反複響起,頭痛欲裂的安森意識卻逐漸清晰,原本最後一點點的迷茫伴隨著拚圖最後一塊落下,終於清晰了然。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奧古斯特…自己還是太小看…不!是水平太低的自己根本無法理解這家夥真正的想法,同時又因為身而為人,哪怕是不自覺的狀態下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底線。
但那家夥…哼,他是沒有的。
裁決騎士團,或者說教廷根本就不明白,從一開始迫使盧恩不得不從隱匿之中被迫降臨,展現力量的就不是所謂的“約束”!
能夠讓一名使徒迫於無奈,做祂不想做的事情,隻能是因為另一個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