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議會,走廊之外。
按照克裡斯蒂安的「提醒」,威廉·塞西爾小心翼翼的離開宴會廳,來到了剛剛爆炸聲響起的區域附近,並且沒有待在室內,而是順著外麵的陽台,躲在了某個窗戶頂部的陰影中。
「…我雖然不是什麼精通戰鬥的天賦者,更沒有繼承血脈之力的榮幸,但打架或者戰鬥的規則無非是兩種,要麼速戰速決,要麼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
「對方的目的並非刺殺使團,而是要製造一起「使團遇刺」的事件,因此對他們而言無論場麵還是聲勢,當然都是越大越好。」
「而風暴軍團和北港方麵則恰恰相反,必須儘一切可能將事件的影響力壓到最小;哪怕無法徹底掩蓋,也必須確保絕大多數人隻會把它當成無關緊要的小事。」
「雙方訴求如此矛盾,那麼戰鬥最激烈的位置也不難猜到了…市議會前庭的廣場,風暴軍團會請求市議會的衛兵封鎖這裡,再由他們親自動手。」
「隻有這樣,才能將影響控製到最小;同時刺客們隻要能突破他們的封鎖,隻要有一個人衝進大廳,喊出「自由邦聯的鄉下人去死」之類的話,就算是成功了。」
「所以閣下要做的,就是找一個最能看清局勢的位置地點,在關鍵時刻發出信號,讓您可以信任,並且能指揮得動的士兵們守在宴會廳外,以防萬一。」
「不過…為了向北港和塞西爾家族證明實力,風暴軍團想來應該無論如何都會單獨解決這場意外,當做他們炫耀武力的演出罷?所謂的準備,很可能變成無用功就是了……」
正當神情恍忽的威廉腦海中回憶著剛剛克裡斯蒂安說的話,眼前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就閃過三道身影,在月光下陷入了纏鬥。
而且速度快得驚人!
衝在最前方的阿列克謝·杜卡斯基臉色猙獰…對方就在眼皮底下活動,結果自己成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軍官裡唯一到現在都沒有「斬獲」的團長,就連於連那個半大孩子都乾掉一個刺客,陰差陽錯救了小貝克蘭一命。
雖然自認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但這件事還是多少刺激了堂堂第二步兵團長的自尊,於是一發現刺客裡有施法者的氣息就衝了出來,果斷截殺對方。
被他擋住的刺客顯然運氣相當不好,衣服和裸露的皮膚上滿是燒焦留下的煙塵,明顯是心有餘季的在刻意和阿列克謝拉開距離,甚至幾次放棄了突破對方的機會也不敢輕易靠近。
而威廉之所以最先看到他,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右手揮舞的,在夜幕中熊熊燃燒的烈焰長刀。
「轟——」
輕輕擦過地麵的刀尖甩出一串火花,卻並未如焰火般轉瞬寂滅,而是化作狂舞的金蛇,沿途拖行出駭人的烈火!
感受著撲麵而來的熱浪,刺客的表情瞬間扭曲,幾乎是竭儘所能閃避的他很快就發現火焰是追著自己來的——更準確的說,是在狩獵自己的生命力!
阿列克謝的血脈之力與普通火焰存在著本質的不同;它的燃料並非一般意義上的燃料,而是生命的氣息。
因此除非能迅速乾掉這位第二步兵團長或者割肉折骨,否則隻要沾上,火焰就會永遠不停的繼續燃燒,直至將被點燃的生命榨乾為止。
熊熊烈火中,根本甩不掉「火蛇」的刺客突然眼神一橫,用匕首斬下了自己右手小指,同時發動【亡靈迷霧】,化作一團煙霧向四周散開。
噴血的小指瞬間化作焦炭,而後碎成滿地的炭渣和飄散的灰塵;失手的阿列克謝冷哼一聲,反手甩掉了刀鋒上的烈火。
「阿列克謝,不用著急!」
諾頓·克羅賽爾出現在他身後,一邊微微喘息一邊壓低嗓音提醒道「周圍已經麻煩北港的衛兵封鎖,法比安副司令也已經去帶人過來,軍團的援兵隨時會到,他們逃不掉了!」
話音未落,飄散的煙霧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枯槁的中指尖燃起陰慘的灰白色火焰,在夜色掩護下向二人襲來。
沒有片刻猶豫,第三步兵團長原地張開「無塵之地」,灰白色的火光瞬間覆蓋兩人四周,卻並未像之前襲擊貝克蘭和馥勞拉時那般迅速消散,而是牢牢黏著在了上麵。
諾頓挑了下眉頭,對方顯然是有所準備,猜到了「無塵之地」是有時限的;他隻要等待血脈之力效果結束的瞬間,就能將自己和阿列克謝變成人肉火炬。
散去的煙霧中重新顯性的刺客,臉上露出了猙獰而得意的笑容。
自己耐心等待,和這些家夥來回纏鬥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兩名中校級彆的軍官意外死亡,就算北港再想隱瞞也沒用!
把他們燒成灰!自己就能從容不迫的衝進市議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擊殺自由邦聯的大使,完成那位大人交給自己的任…嗯,他們怎麼好像一點兒也不害怕,難道還不明白他們的生死,已經全在自己一念之……
「砰——!
!
」
刺穿耳膜的槍聲,在他身側炸響。
笑容凝固的刺客瞪大了眼睛,瞪大了被噴湧而出的血水染紅的眼睛。
就在剛剛…自己的右手…不見了。
他顫巍巍的挪動突然變得沉重的腦袋,望向轟鳴聲響起的方向;沒等餘光掃到那冷漠至極的身影,整個人就在又一聲巨響中飛了出去。
「砰——!
!
」
燃燒的霰彈槍噴湧出錐形的彈幕,猶如攻城錘般將刺客徑直砸飛了出去;血肉模湖的身體像是被扔掉的破麻袋,在地上連著翻滾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連帶著拖出灑滿了碎肉骨渣的血跡。
附著在「無塵之地」之上的蒼白烈焰頓時消散,終於鬆口氣的諾頓這才回過頭來,看向正端著霰彈槍朝他們走來的漢克「多謝。」
「用不著…謝就免了,你們彆把我以前的那些破事說出去就行。」軍醫長嫻熟的給手裡的霰彈槍換彈,衝兩人開玩笑似的說道
「這種事情也就是你們太習慣真正戰場上的戰鬥方式,不了解黑幫火並;人多大膽有耐心,就算施法者和天賦者也和普通的混混沒什麼兩樣。」
話音未落,漢克再次扣動了扳機,尖嘯的鉛彈肆意蹂躪著已經癱成一堆的刺客,勉強能辨認出「身體」的血肉在暗紅色的粘稠液體中微微抽搐,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諾頓微微蹙眉…他雖然讚成對刺客們不留活口,但卻很難忍受這種近乎「虐殺」的行為;尤其在知曉對方曾經的惡名之後,就愈發警惕對方是否會重操舊業。
「放心隻是補刀而已,我已經把那種「愛好」戒了。」
似乎是看出了同僚眼裡的警惕,軍醫長忍不住笑道「啊…其實也算是對付一般施法者的固定手段了;這些家夥要麼生命力特彆強,要麼就是有特殊的保命手段,所以必須儘可能讓他們喪失行動能力——三分鐘一輪霰彈掃射,他就是不死之身也得乖乖躺地上聽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