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竟然知道啊。”
威廉頗有些驚喜的回頭,眼神中散發的異樣光彩讓尹麗莎白本能的顫栗——那絕對不是普通研究者發現“同好”時會有的表情。
硬要說的話,更接近於…稀有的研究素材。
“即便在修道院內部,鑽研古代符文的學者也實屬稀有,一般用於破解某些無法被解讀的古代文獻資料,或者特定的聖艾薩克私人筆記,他有段時間似乎很熱衷於用這種特殊的記錄方式寫作……”用力抽動著喉頭,尹麗莎白強作鎮定:
“我…我不知道,這些符文可以被用來…用來模擬法則……”
“是是是…那因為你們的認知實在是太膚淺,或者說有人對你們,也可能隻是對你刻意隱瞞了起碼的常識。”
威廉瞪著一雙黑眼圈,語氣透露著股高高在上的理所當然:“不過有一條你說對了,古代符文的作用是破解,當然這純屬帶有強烈偏見的誤讀,它實際上的作用是溝通。”
“你可以通過‘破解’文獻,和另一種完全不認識的文字體係溝通,那麼為什麼不能更進一步和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物質,甚至是某種概念,比如說時間交流?”
“那些直接認定這種事有違常識,根本不可能的庸才姑且不論,我也承認想要做到這點是存在客觀難度的,但我始終堅信‘人’…能夠與另一個與自己完全平等,卻絕對無法真正了解的存在建立聯係,甚至締結信任,那麼鼓起勇氣,與另一種截然不同,絕對沒有任何利害衝突的存在進行起碼的溝通,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尹麗莎白怔怔的看向對方,眼神有些呆滯。
眾所周知,領域和法則既是咒法師真正的本體,而現在一個人類,一個連天賦者都不是的人類,竟然說…要真正的理解一位使徒的法則?
他就真的一點沒覺得這裡麵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有反駁您的想法,就像我也不覺得自己能給您提供什麼幫助。”尹麗莎白看著這個自己眼中的瘋子:
“隻是您有沒有考慮過,一個使徒…即便以最低限度的揣測,她的法則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能夠理解的範疇——就像魔法之所以被稱之為魔法,血脈之力之所以被視為秩序之環的祝福本身,就因為它是完全不可知……嗯?”
尹麗莎白的童孔微微驟縮,話音戛然而止。
麵無表情的威廉突然從領口掏出了一枚亮銀色的掛飾,那是三個相互交疊的符文。
仿佛擁有了生命的純銀不斷在液體與固態之間快速轉換,三個符文也在不斷互相交錯,扭曲,融化。
片刻後,像是得到了答桉的技術顧問收起了掛墜,先是下意識的看了眼房門的位置,然後才回神望向前裁決騎士團騎士:“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
尹麗莎白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她現在已經不是震驚,眼前發生的事情過於不可思議,徹底超出了能夠理解的範疇。
“啊…你說的完全正確,一個咒法師領域和法則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完全超越了正常人類能夠理解的限度,即便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我們麵前,最好的結果大概也是被不理解的信息衝擊,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
“因此,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通過非人的方式,將信息進行整合,壓縮,直至‘人類’可以理解的程度為止。”
一邊說著,威廉向後倒退到門前,右手已經扶住了門把手:“這種信息的表現形式可以有很多種方式,肉眼就能看懂的當然最好,但‘理解’本身就是一個極其主觀的概念,就像從未睜開眼睛和始終捂住耳朵的人對世界的感受,理解的本體肯定不會有變化,但答桉或許天差地彆。”
啪——
話音落下的同時,技術顧問轉身拉開了房門,這讓站在外麵正準備敲門的騎兵營長傑森直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舉著厚厚一遝的文件。
“多謝您辛苦跑這一趟,騎兵營長閣下。”威廉也不囉嗦,直接了當的接過了文件並道謝,還不忘和對方握握手:
“順便允許我多嘴,您現在最好開始組織麾下的士兵們警戒防禦了——再有幾十分鐘,周圍可能會有某些不懷好意的家夥襲擊這裡;當然他們並不是您的對手,請儘情向克洛維城的民眾展現風暴軍團的實力吧!”
說完,威廉的臉上突然擠出了一抹相當刻意的笑容,然後“砰!”的關上了房門。
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已經恐懼到不能自已的尹麗莎白嘴唇在不停的發抖:
“你…能夠預知未來?”
“預知?不不不…給沒常識的人解釋問題就是麻煩啊,像安森·巴赫閣下那樣理解能力比較強的,果然是少數麼?”技術顧問歎了口氣:
“問題的關鍵永遠不是破解,而是溝通…時間也好,物質也罷,和人是沒有任何區彆的;隻要你的思想還未觸及邊界,就永遠不要懷疑能不能——懷疑一旦產生,結果就在那個瞬間從未知被鎖死成了必然。”
說話同時,他重重的將文件砸在了尹麗莎白麵前的桌子上。
“這、這是……”
“差分機剛剛得出的數據,機器是之前送過來的——你不會以為沒有你的幫助,我們這邊就真的無計可施了吧?”威廉聳聳肩道:
“想要把所有資料整合起來是個挺大的工程,我不能把我的精力用在這種低效率的重複勞動上麵,那些士兵們連分辨資料是否有用的常識都沒有,所以……”
“尊敬的尹麗莎白·來蒙小姐,發揮你天賦的時候到了——很容易的通知你,正式成為本‘咒魔法使徒法則破譯小組’的一員!”
“本小組沒有薪酬,沒有假期,工時限期十二個小時,到時間還沒有完成任務的話……”
“…嗯,放心,我不會像你的上個主人那麼殘忍,讓你繼續那麼痛苦的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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