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才不是什麼叛徒!”
溫柔而有力的聲音在博格納背後的人群中響起,讓剛剛悲憤的氣氛稍稍緩和。
千百雙目光同時望去,一身正氣的克裡斯蒂安·巴赫從人群中走來,堅定不移的步伐讓周圍人下意識為他讓開了道路。
博格納子爵微微蹙眉,有些詫異也有些不安的看著對方;現在王家侍衛正在滿城逮捕巴赫家族的成員,他還以為這位先生已經從內城區離開了:“克裡斯蒂安議長……”
“我們不是叛徒,無論閣下的保王黨還是國民議會的議員…為王國利益而戰之人,無論立場,都不應該以‘叛徒’的罪名加以汙蔑,即便我們雙方是如此的針鋒相對。”克裡斯蒂安沉聲道:
“國民議會…我們用十五天的時間奠定了全新的憲法,而這份命令是得到了國王陛下本人恩準的,這意味著它已經被賦予了絕對的合法性;國民議會的代表們也都是被民眾推選,以克洛維的名義行事,從不曾跨越過雷池半步。”
“捍衛王權也好,推動平等也罷,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克洛維的至高利益;既然如此,在場的諸位都不能被稱之為叛徒。”
“我也知道,在場有些激進的代表們喜歡以‘叛徒’之名戲謔自嘲,表示與古老傳統陣營勢不兩立。”克裡斯蒂安環視四周,強而有力的目光讓所有人下意識的願意傾聽他的聲音:
“但我還是要說,諸位切不可因為自嘲而自汙,使用他人所給的蔑稱;這隻會給我們真正的敵人以口實,成為刺向我們自己的尖刀!”
“這一點我們當然再清楚不過了,我的議長大人。”博格納子爵苦笑:
“但現在的情況是南部軍團已經殺到克洛維城外,攝政王太後即將向帝國求援,讓皇帝派遣大軍前來鎮壓和掃蕩我們這些‘叛徒’…就算我們不自嘲,又有什麼意義?”
“很簡單,子爵大人,我們必須找出真正的叛徒,然後將他繩之以法,才能洗刷我們身上的汙名。”
克裡斯蒂安平靜的注視著他:“是誰在損害克洛維的利益,是誰將民眾棄置於不顧,是誰在一意孤行,不肯麵對現實,是誰在殘害王國的忠臣?”
“誰,就是那個真正意圖謀反的叛徒。”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在眾人耳畔卻宛若平地驚雷。
死寂的白湖公園廣場之內,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耳畔回蕩著克裡斯蒂安的話語,腦海中浮現出某個大逆不道的念頭。
是的,答案已經近在眼前,甚至於就在嘴邊,但誰也不敢說,更不敢問。
博格納子爵死死盯著克裡斯蒂安…這位鄉下小貴族看上去是如此的平平無奇,當初如果不是為了拉攏安森·巴赫,自己哪裡能想到將他帶到北港,甚至於參與之後的種種。
現在看來…那個平平無奇的家夥其實是自己,姓巴赫的兩兄弟…他們的身上真的有種神奇的魔力,要麼料事於先,要麼洞察一切。
“是攝政王太後陛下。”寂靜之下,克裡斯蒂安默默給出了他的答案:
“是安妮·赫瑞德陛下,是我們的尼古拉斯國王,是奧斯特利亞王室,是那座宮殿中的所有人…是他們,背叛了克洛維!”
“忠誠於克洛維利益的我們並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是背叛了這一切的奧斯特利亞!”
“謀反的人不是我們,而是克洛維的王室!”
“是陛下他謀反了!”
克裡斯蒂安的聲音一次高過一次,在死寂的廣場上空回蕩:“謀反者…是陛下!”
在場的保王黨成員紛紛變了臉色,國民議會的代表們卻激動的開始手舞足蹈,一個個開始三三兩兩的歡呼。
而這歡呼聲很快就傳染開來,愈來愈響,愈來愈激烈,猶如急促的鼓點,開始不斷的掀起浪潮。
博格納子爵驚呆了…他不是沒有猜到對方想乾什麼,但這麼大張旗鼓的說出來無異於將他自己置於死地,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周圍的國民議會代表們已經開始了歡呼,有人興奮的甚至將帽子扔上天空,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曙光。
但博格納依然緊蹙著眉頭,他可不像對方那麼樂觀:“那請問你們接下來要如何做呢?南部軍團可是已經近在眼前,城內還有上萬人的白廳街警察,奧斯特利亞宮也是壁壘森嚴,有堅固的城防和大炮,外加王家侍衛把守。”
“我們這裡在場的也不過幾千人,還沒有武器…好,風暴軍團是站在你們這邊的,但他們沒有命令無法進城…就算可以,等他們趕到,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人怕不是早就被攝政王太後屠戮殆儘。”
“那就把我們也算上!”
鏗鏘有力的話語聲突然從人群之外走近,一群人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赤心”的埃裡希教員正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走來。
實際上自從克洛維城兵變之後,埃裡希就已經不再是王家軍事學院的教員了;由於重心已經完全落在了“赤心”和獵槍俱樂部的運營上,隻好辭掉了原本的工作。
儘管如此,很多人還是習慣性的稱呼他為“埃裡希教員”…尤其是很多散兵科出身的軍官;因為埃裡希和安森的關係很近,又是“赤心”的核心成員,這樣可以憑借著“出身優勢”拉近和當今陸軍部二把手的關係。
邁著堅毅無比的步伐,埃裡希教員來到克裡斯蒂安麵前,大聲朝著在場所有人喊道:“克洛維城所有社區的民兵武裝,總計二十萬人,全部都願意加入國民議會的行列,共同懲處克洛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