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按最保守的估計,也還有半數以上並未抵達戰場。”
“確實如此,閣下的判斷完全正確。”
伯納德微微頷首,但眼神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不過我們也並不需要在乎那些還沒有出現的敵人,隻要能贏下長戟河之戰,攻克渡口,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就是陛下,被切斷了退路的克洛維暴徒,並不會因為還有半數就能翻盤了。”
“恰恰相反,因為輸掉了長戟河之戰,被陛下的大軍完全堵在了勃拉姆大公國境內,再沒有希望威脅到驍龍城的區區幾萬克洛維暴徒,擺在他們麵前的…就隻剩下倉皇逃竄這一個選項。”
“戰爭從來不是數字的較量,關鍵戰役的勝負未必是畢全功於一役,讓大家看到誰才是占據上風一方,遠遠比多打死幾個敵人更重要。”伯納德意味深長笑了笑:
“而且我也相信,等到陛下的大軍勢如破竹的贏下長戟河之戰的勝利之時,羅蘭與勒文特大公的軍隊…想必怎麼也應該抵達了吧?”
陰沉著臉的約瑟夫三世,並沒有接過他的話。
伯納德的意思他當然明白,這一戰能否殲滅克洛維人的軍隊已經不是關鍵,關鍵在於能否贏得長戟河之戰的勝利;隻要贏了,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但如果輸了……
不,自己決不能輸,也絕不會輸!
此次親征,他已經是賭上了自己全部的籌碼,驍龍城內的那些帝國貴族們肯定也在熱切觀望著這場戰鬥的結果,無數的人在盤算著如果自己輸掉戰鬥,他們該怎麼瓜分赫瑞德皇室上百年來積累的財富,自己會被教廷徹徹底底的拋棄……
龍騎士的血脈,將在自己手中走向沒落!
那是約瑟夫三世絕對不能接受的結果,現在的他也已經明白了伯納德話語中的另一層含義:如果不能打贏長戟河之戰,彆說援軍,大半個帝國都不會再支持自己了。
“親愛的伯納德,你的話很有道理。”皇帝終於平息了怒火,看向眾人的眼神開始變得充滿激情:“帝國的長矛永遠隻能前進,絕對不能後退。”
“我們決不能讓克洛維的暴徒玷汙金色鳶尾花的光輝,縱容一群背叛了國王的暴徒繼續猖狂,乃是秩序世界守護者的恥辱!”
“我的忠心耿耿的封臣和騎士們,以秩序之環的名義,我…約瑟夫·赫瑞德,帝國的皇帝,向你們發出最最誠懇的請求……”
“……帶給我勝利吧!”
……………………………………
聖徒曆一百零三年八月二十日,清晨七點五十五分,趁著黎明時分的薄霧逐漸散去,帝國一方率先開炮,成功先聲奪人。
麵對上百門大炮的狂轟濫炸,西岸遊騎兵軍團陣地瞬間便被壓製,接連迸裂的炸點直接將最外圍的土牆和陷坑蹂躪的四分五裂,掀起的塵土砸入後線的塹壕,不少士兵被當場活埋。
在近乎天災的單方麵碾壓之下,負責指揮西岸陣地的總參謀長法比安甚至不敢下令還擊——他擔心這麼做會直接暴露己方的炮兵陣地,當場變成敵人的活靶子。
這絕不是杞人憂天:帝國炮兵的水平有目共睹,特彆是眼下可是皇帝本人親征,帶來的炮兵更是精銳中的精銳,一旦被盯上,幾番輪射砸掉自己的炮壘還不是輕而易舉。
不過這一次法比安似乎是真的誤判了,因為接連成片的炮火幾乎全部落在了外圍陣地上,近乎不計成本的想要敲開一個可以進攻的口子。
疑惑的副參謀長躲在塹壕裡望向對麵,在他的印象中帝國圍攻陣地的手段總是很靈活的——炮火試探,騎兵遊擊,步兵線層層壓製…這種大炮猛砸一輪,給步兵開路的簡單粗暴打法,似乎是克洛維一向的套路啊?
就當他還在疑惑之際,後線傳來了安森·巴赫的命令:炮兵立刻開火還擊,壓製敵軍左右兩翼的軍團。
儘管滿腦的問號,但法比安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執行,所有炮壘立刻向敵人的兩翼開火。
於是在一片晴空之下,剛剛還在嘲弄被炸得焦頭爛額的帝國線列步兵們,很快也嘗到了相同的滋味…雖然規模和威力都遠遠不如帝國一方的聲勢浩大,但也給了帝國兩翼不小的壓力。
“嘖……看來是被對麵的敵人發現了啊。”
拄著自己的佩刀,伯納德一邊觀望對麵一邊搖頭歎息:“剛上來就能察覺兩翼埋伏的騎兵,安森·巴赫…難道他真是天才?”
“我倒不是不這麼認為。”
麵無表情的嘉蘭爵士默默走近前來:“長戟河兩岸地形開闊,無論換做是誰都會想到利用騎兵發動快速襲擊的;正麵進攻目標又太大,當然會選擇在兩翼。”
“既然安森·巴赫特地把這裡選為戰場,還敢於將主力軍放在西岸,就說明他早就算到了有這種可能性,做出合理的應對這並不奇怪。”
“你倒是看得清楚。”收回目光的伯納德露出了一閃而過的詫異,認認真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家夥:
“看來讓你當一個軍團長實在是委屈了,參謀的位置或許更適合你一些。”
“多謝大人的誇獎。”嘉蘭爵士皮笑肉不笑:“我可以看做是您對我的承諾嗎?”
“當然可以,前提是你得能活著回來。”
伯納德欣然答應:“皇帝寬恕了你戰敗的罪過,但想要戴罪立功,你和你的軍團得拿出相應的成績——十五分鐘後發動全線進攻,我會給你四輪炮火的掩護。”
“撕開克洛維人的西岸陣地,然後活著撐過這場戰役,費爾南多的死…我保你無事!”(www.101novel.com)